第60章 吓破胆

李明远的院子修起来挺快的,用时三天时间几面墙就起来了,下湖滩的台阶反而砸了五六天才完全好,砸石阶不像砌院墙,只要对好泥块糊糊就成了。

刚来他家干活的人,十分好奇门口的栅栏地,纷纷问他这是干什么的?

“我打算脱土块子的,这不最近忙住了又下雪上冻的,耽误到年外脱土了,家里的锅台炕啥的都需要用。”

修院子的人一看栅栏里的土,翻的高高低低的也就没多想,“今天工活结束了哥几个们,明天就等着安安心心的看大戏吧!带头的人高兴的唾沫横飞的描绘场面。”

“对,都回家洗洗睡觉,明天一早就等着看大戏了,不知道今年小桃红来不来了!那身段!那神情……!”几个人面露猥琐的笑容,李明远皱皱眉也不参与,给他们送走后回身插上了门。

莲花自对外说回月湖庄后,便躲在周兴平家再未出过家门,就连家里两个孩子都不知道她在这边待着。

不出门每天除了洗猪肠灌香肠,也没别的事什么事情忙了,这反而解放了水清的双手,没事就把孩子给莲花抱,她自己出去放风溜溜把菜园子打理起来。

……

“酒翁,今天有没有说唱什么戏呀?”村里四面八方的涌来很多人在酒摊子前闲聊。

“唱什么听什么呗!”陶酒翁说着话还忙着搬酒,小小的窗口堆满了大小坛子。

“唉!今年少了周跛子父子的糖葫芦、山楂糕、小鱼干,感觉趣味少了一半!就连外村的都不来卖了,亏的我省吃俭用攒了几个钱的。”

“不花钱还不好?你愿意俺卖你几碗酒行不行?”

“去去!”说笑的人一挥手大笑起来。

“对哦!今年怎么没见周家来卖糖葫芦呀?”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细皮嫩肉的走过来询问。

陶酒翁冷眼看了他一眼,“人家姑娘要成亲了,顾不上卖这些东西了,赶紧都别在我这杵着了,没看见戏台子那边需要人手帮忙吗?耽误我搬酒干活的,”他笑着低声骂完不理人忙事去了。

围在这的几个年轻人,不约而同的眼里闪过无数的光,脸上隐隐带着一丝莫名的轻佻。

一阵急促的锣鼓声敲起来,尖利的声音随着和弦声响起来。

“开戏了!快开戏!”三三两两的人喷着白气呐喊,也不顾寒冷的冲向舞台一拥而去,台下乌泱泱的人群都是叫好声和说话声。

“慧子,给我来碗鱼丸暖暖,”周老大一脸意气风发的说着,眼睛滴溜溜的打量四周,“爹跟老三他们呢?”

莲慧看看他也没搭话,漠然的下了一碗鱼丸子扔了过去。

“死丫头这是什么态度?吃你一碗……”

“我去帮你喊爹过来?”

周老大端碗的手一顿,“你不用拿爹吓唬我,爹不认我了也不会认你了,”周老大冷笑说完狼吞虎咽的吃着鱼丸子,一碗鱼丸喝杯水的功夫没有了,他大剌剌的放下碗抬手用袖子擦了擦嘴。

“撑什么撑呢?月湖庄谁不知道你嫁妆都被肖家填漩了?当初真不知道爹给你陪这么多做什么!给别人养家养儿子的,要不是看你男人单根苗的,俺还以为他是爹的孩……”

周老大惨叫一声立刻蹲在地上捂着脸,发抖的身体还在轻颤着,他的惨叫声湮灭在起哄高喊声中了。

周父面无表情的看着地上的大儿子,“这是我最后一次对你念父子之情,再让我听到一次你胡咧咧,你等着沉湖死吧!”他用滚烫的烟锅头指着大儿子说完。

周老大恐惧的抬头看父亲,他爹眼里都是冷漠和森然,他手捂着嘴巴都是黏糊糊的血,整个嘴连烫被打已经没有了知觉。

“我不敢了爹……”他嘟囔不清的说着。

周兴平在边上一脸的怒色,“他早就沉塘淹死了,来李家湖撒野吃霸王食?李家巡逻的人来了背背眼扔湖里谁能看的见?”

“周叔算了,李家都有人朝这里看了,别把他们招来了,”李明远小声的劝了一句。

周父抬头看真有巡逻的人来了。

“爹我不敢了,我现在就回去……”

“滚……”周父怒喝一声。

周老大起身打了一个趔趄,捂着嘴惊慌跑走了。

“爹……”

“我不是你爹了,我只有一个女儿叫莲花,还有一个儿子叫周兴平,”周父说完对着震惊的肖父点点头,就像以前在村里邻里间见面一般,冷淡的不能再冷淡。

“我们去占好位置看戏去,”周父扭头对着儿子女婿说道。

“我早就托村口陶大叔给俺们占了好位置,俺们快去,听说今年六出戏可热闹了!”李明远兴奋的说道。

周兴平对肖父笑笑也跟着转身走了。

莲慧端碗的手一个不稳,一碗鱼丸泼洒在地上,滚烫的汤泼在了她身上她都没知觉。

“慧子……”水娃子慌乱的查看莲慧的情况。

“没事,”莲慧淡淡的抽开他手里的衣服,即使汤烫的脸色发白也没吭一声。

“慧子,我会给你爹赔……”

“那是公爹的事了与我不相干,你们卖鱼丸吧!”她有些恍惚的朝着家里走去,眼里一片空洞无力,浮虚的脚步走的像喝醉了一样。

“水娃子,爹……慧子再怎么说都是周家的闺女,父女间……”

“爹还做美梦呢?人家儿子都不要了,还要出嫁的闺女呀?”水娃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爹。

肖父面色凝重张了张嘴,半响都说不出一句话,看着儿子深潭冷冰一样的眼睛,他再也说不出画大饼的话了。

第一天开戏虽然人多,但还没到人山人海的地步,中午饭结束约么两个时辰后,村口又陆陆续续来了很多人,慢慢的卖吃的也多了起来,到了天黑傍晚算是彻底的人声鼎沸起来。

周父带着儿子女婿回家吃完饭,再过来的时候还把两个孩子也带来了,灯火通明的挤在人群里伸头看戏台子。

台上的跟斗翻的越来越快,台下潮水般的掌声不断的拍打,喧闹的气氛热烈到子时都还没有停歇的意思。

几个人鬼鬼祟祟的看着周家父子的笑脸,他们彼此对笑一下,倒退着神不知鬼不觉的朝着北郊湖跑去,嘴里还说着污言秽语。

“三哥……”李明远伸手拉拉周兴平,脸的方向对着自家看去。

“不用跟去,今天就让他下流的有命去无命回,”周父笑嘻嘻的阻止了儿子女婿回去,沉沉的声音只有他们三个人才能听到,远远的看去这模样绝对是沉浸在看戏里了。

“莫非三嫂……?”李明远眸光一闪。

“嗯!”周父轻轻的回了一下,指着戏台子还高声叫好。

“八子,要不,不去了吧?他们那房子可是凶的厉害,我前几天还听叔爷说了这边不安生的。”

几个人里有人打退堂鼓了,磕巴的声音说不出的害怕。

“我说皮头你胆子是针鼻吗?俺们五个人都在一起的你怕什么?”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呵骂起来。

“这都到跟前了有事吗?要是莲花那小娘们被俺们碰到了,老子让她怎么死她就怎么死,给脸不要脸的货,看我今晚怎么收拾她!”

“八子,周家小闺女送走了,有一个人停下了脚步,你鼓捣俺们来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他语气严肃了起来。

“我鼓捣你们来的?你们没有邪心我能鼓捣你们来……”

黑暗里回头说话的人猛然住口了,他睁大眼睛看站着那人身后有个惨白的人影。

“你……你……”站着的人惊恐的指着他们几个人的身后。

“叔爷爷不管我的事,是他们非要来打扰你的,啊……”他像疯了一样抱头死命的喊。

人就怕人吓人,几个人猛然一回头逼到脸上的东西冰冷滑腻,山楂大的眼珠子死死的盯着这个叫把八子的看。

“啊……救命呀!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来了,”吓的腿发软发抖跌倒在地上,腿间的裤子瞬间湿露露的一大片,变形的声音都喊破了嗓子。

他在地上倒退着爬,怒瞪着眼睛的骨架人一步一步的扭曲着脸追他,胸前白骨上还卡着一把斧头,老长的舌头在幽冷的月光下耷拉着。

“如果要是纸糊的或者别的啥他都不怕,刚刚他贴脸的感受到了,这舌头是真的!还有那眼睛也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东西,再大的胆子立刻就能破了胆子。

他一边哭喊一边跑,路上遇到栅栏划拉了脸都顾不上了,翻身踩着菜园地如同无头苍蝇一样打转。

莲花追过来披着稻草蹲在他最近的地方,他吓破胆的抱着头哭喊没注意,莲花拿着削尖的竹棍隔着稻草人下死手的捣他。

其他几人也不比他好多少,有的人吓的只顾着乱跑不看路,被姑嫂两人包抄后路,在路中间放了一排木栅栏盖上草。

他们被撵的慌不择路,几个人齐声惨叫的声音,响彻整个北郊湖半空传的老远。

“爹,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呀?”李明远故意大声问道。

“什么声音?没什么声音呀?”

“有声音!”其他人都纷纷转过头表示听见了。

这时候巡逻的人匆匆的跑回来一个人,走到李族长跟前脸上一片煞白惊慌,趴他耳边说了几句话,李族长脸上先是一惊而后是惊慌愤怒,抬头就朝着周家这边看来,见他们都在议论纷纷的。

“去告诉那边人继续看戏没事的,就是巡逻的人跌进湖里了,你们拉人喊的号子声,我去看看情况。”

说完他交代两句急匆匆的走了,来报信的人跑来这边,勉强的糊弄了几句也走了。

周父跟儿子女婿对看了一眼,准备一会再过去堵他们。

“把他们都抬走,”李族长咬牙切齿的吩咐道。

地上的几个人血糊糊的昏死着,菜园子里的一个人,手拿带血的棍子还在乱打,嘴里念念有词到:“叔爷爷我错了,我不敢来打扰你了,”他来来回回就这么一句话。

“上去几个人强制逮押了他往回走。”

“这……”周父带着几个人迎面走来,震惊的指着昏迷不醒的几个人。

“老周不看戏了?他们掉进雪窝子里冻昏了,俺们抬人回去看大夫呢!”

周父伸头看自己家的方向,脸上明显不信这套说辞,“明早孩子念书,不能看一夜戏了。”

“那你们快回去休息,你们还不走?”李族长面目狰狞的看着身后的人。

其他人疾步抬人走,好像后面有人撵一样。

“老周我先走了,”李族长打完招呼也疾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