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回家看看,老三你媳妇还在家呢!有事了明早天不亮就去报官,”周父一边交代一边腿脚利索的小跑回去。
李族长隐隐约约听到后面报官,脸上一闪而过的难堪说不出的愤怒,这几个作死的畜牲!整日间的就给他找事了,疾跑的脚步也慢了下来。
还在原地站着看了一会,没听到后面传来哭喊的声音,他提着的心也稍稍放了下来,转身快步往家跑去。
回到李家祠堂这边,屋里灯火通明的一片忙碌,几个女人的声音哭闹不止,还有郎中来来回回的脚步声。
“里正,你可要为俺家八子做主呀!他们老周家一个外村人,竟然欺负到俺们李家湖的……”
“就是就是!你看把俺儿捅的……”其他几个妇人也跟着嚷嚷哭起来。
李族长目光犀利的看着哭喊的人,“东福把这几个畜牲想法子弄醒,不弄醒明天周家人去报官就糟了,虽说俺们李家不惧他们,若是损伤到贵春就麻烦了。”
“报官?他……他们报什么官?”妇人们也不哭了惊慌的询问起来。
“周家的男人都在戏台子这边看戏,家里就剩一个女人和几个月的孩子,你说他们报什么官?”
“族长,你怎么知道他们没回去呀?他们……”
“我瞎了,巡逻的人也瞎了吗?”李族长一拍桌子怒喝起来。
“他们……”郎中放下手里的针,看旁边瑟缩的妇人们。
“周家应该不敢报官的,这里是李家湖村先不说他们是外来的了,这几个也不一定……”
李族长坐下半天,“周老头和他儿子或许想不到报官什么的,可你别忘了还有明远,还有周跛子的媳妇是秀才之女,村里有谁家像她不管男女都送上学堂的?”
郎中的脸立刻黯淡下来,最主要是李明远得府城的人看中,他要是气不过说几句话,村里码头叔爷爷真就说了不算了。
“叔爷,你先别着急,我把他们弄醒问清楚了再说。”
要了热水和毛巾,又把黏在他们身上的衣服脱了,边上围看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浑身上下都是血窟窿!有一个腿上还留了一节尖利的棍插着。
“这……”
“八子手上有一根带血的,看看是不是他手里的那棍……”
“不可能是俺家的八子……他平时连桶水都拎不动……”
“就是这根棍,”有人从他手里掰了棍过来比划,“还拎不动一桶水呢?知道俺们今晚几个人把他逮回来的吗?六个人!一起上手还差点没逮住他,”那人冷笑着说完。
“不是我……不是我……七爷爷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干的,”八子闭着眼睛整个人翻来翻去的挣扎着,两只手臂挥舞着,发抖的身体说不出的害怕恐惧。
“七叔爷……?”一屋子的人突然都害怕了起来,他老人家回来了?原本忙碌的人突然不自觉的都后退了一步,眼里除了害怕还是害怕。
李族长起身端水就往八子身上泼去,“狗东西,怎么不吓死你?周家人要是知道实情跑了,你坏了村里的气运,我非把你喂鱼了不可。”
其他人莫名惊悸的看着李族长,床上的八子也虚弱的醒来,惨白的脸上都后怕,“把他给我扔出去,今晚的事谁漏一点风,别怪我把他填了码头,”李族长目光锐利且冷漠的看向屋里的每个人。
听到话的人都不敢抬头,紧紧的攥着衣摆垂头丧气。
胆大的壮着胆子把床上的八子抬了出去,屋里的人都莫名的紧张害怕,也没了原先的哭闹喧哗声了。
“贵池,五更天派人守在周家的出村口,他们要是出村了想法子拦下来,千万别损了贵春的名声,俺们李家湖都是民风淳朴的村子,莫让这几个畜牲带累了名声,春子要是被人扒下来,你们……哼!还听戏?开码头?做春秋大梦呢?”
“叔大伯,你放心!”巡逻的头头面色顿时郑重起来。
“把他们几个畜牲都扔出去,别脏了李家的祠堂,”他手一挥人也变得无情起来,这是切身关系到自己的利益了,自然扒着当官的堂兄弟千好万好的。
“这糊的是怪吓人的,”李明远一边笑一边拆稻草人,拆下来的猪舌头有五六条了。
莲花听了脸色绷的紧紧的,“要不是怕他们死这边不吉利,俺今天必让他死在这里,畜牲!”说着用力的拆下猪眼睛扔盆里。
“死了麻烦,这就很好了!明天我老闺女就大摇大摆的从月湖庄回来吧!遇到村里人了随口说两句明远。”
“好嘞周叔,我看他们那样八成去了一半的胆了,这要不是提前知道三嫂准备了,让俺猛的一看也能吓死!”李明远晃晃手里的骨头架子。
“三哥,这都是你一刀一刀凿出来的?”
周兴平听了笑,“你三嫂说你们弄纸人那种晚上没什么用,只有这种真的才能吓到人,明天一早这些东西都拿到湖滩隐蔽处给烧了。”
“烧了干啥呀?万一他们不死心还来呢?”莲花急了。
“他们不会来了,不烧了里正找借口溜过来不就露馅了吗?里正现在最害怕俺们搬走了!”
周父闻言眼睛一转顿时明白了,“听你三哥的烧了,这边宅子闹的凶村里人听了怕,要是俺们一搬走,明天保准来看戏的人就能走了一半,明年一年不到李家湖就不会这么热闹了,他是整村的里正这点事还是能想的过来的。”
经过周父一解释,莲花和李明远也明白过来了,脸上也变得阴转晴起来。
“不等明天现在就拿去烧了,天亮了人眼杂的,李家天不亮定会守着俺们家的出入口,事事都被人盯着看的不方便,”周父说着把拆下来的稻草抱起来去了后门。
“花儿进屋去睡觉吧!明早走小路出去再走大路回来做样子,”周兴平吩咐完抱着其他的东西也去了后门。
夜深人静三个人在湖滩边,一直看着东西烧完熄灭火才上去,分别回家睡觉去。
“周家人有出来的吗?”李族长匆匆跑来询问。
“叔没看见人过来,。”
李族长看几人眼睛熬的通红,眉毛头发上都是冰霜碴子,“在注意多看看贵池。”
“明白的叔,你去招呼县太爷那边吧!”他哈着冷气表示理解。
他们时刻看着路口,天亮以后周父领着孙子孙女姗姗来了。
“哎呦!老周,今天也不放松孩子呀?”贵池赶紧跑上前套说话。
“昨天已经看一天了,孩子们念书才是最重要的,对了,贵池大兄弟,今天里正忙吗?”
“忙呀!你有什么为难的事吗?说说看要是我能帮的我就帮了。”
周父为难的左右看看,眼里还飘过一丝的害怕,最后在贵池耳边轻轻叨咕几句,“是不是昨晚巡逻的去了俺们那边了?俺们住进去的时候可是许了愿送了香火的,虽说最近有响动,可昨晚俺回去做梦真真的,今早俺儿子俺女婿都说梦到了,北湖郊会不会……?”
“嗨!不能的事,你看你们都来住一二年了,要是真有啥你们还能好好的?要是实在不放心,再买点香烛纸钱的去送送。”
周父踌躇了半天,“他们真没做啥惹怒的事?俺家儿子的湖头是不能去的……”
“那估计是巡逻走岔道了,你也别胡乱猜忌了,安心的好好住着,不耽误你送孙子念书去了,俺们还要去别处巡巡,”贵池笑呵呵的带人走了。
周父纠结的带着孙子去了学堂。
贵池看人去了学堂,他三两步跑去了戏台下面说话。
“确定他说的不是假话?”
“叔,看着不像说的假话,您老人家别忘了周跛子家下方湖里,可是埋了两个见血横死的人,昨晚他们几个想必不知死活的碰了啥,要不就八子那身量板,咋能六个人都逮不住呢?我猜可能是碰到附……”
李族长伸手阻止了侄子说下去,“这事就打住了,你这两天没事就提提让周家多烧点香烛。”
“明白了叔,那俺回去睡觉了?”
“回去吧!让贵金替换你去巡逻,”李族长悬着的心彻底的放松了下来,嘴里跟着台上的戏曲哼唱起来。
“三嫂,”莲花背着包袱大摇大摆的走进来。
水清抱着孩子对她笑,“你回来的刚好,我们一会去村口听戏去,泥鳅让你三哥在家抱着。”
“那我先把包袱送回去俺们马上就去,”莲花说完话门口一闪而过一个身影,姑嫂两人相视莞尔笑的畅快无比。
小半响午左右,莲花大摇大摆的来到村口看戏。
“莲花回来了!”陶娘子看到人打了一声招呼。
“再不回来俺嫂子就……”
李明远用力的咳嗽了两声,又给莲花使了好几下眼色。
“婶子,我跟我嫂子看戏了,”说完话拉着水清挤进了一堆妇女边上站着看。
“明远?跟婶子还有什么不能说的?”陶娘子斜眼看着李明远笑。
李明远尴尬的挠头,“婶子,这事还真不能说,叔爷要是知道是我说的,非把俺撵出村不让来了!”
“是不是昨晚从北郊湖抬回来那几个人的事?”酒铺边上坐着的人忍不住接话问道。
“你咋知道?哎呦我的天呐!李八子被七叔爷兄弟俩附了,打伤他们同去巡逻的好几个人……”李明远猛然住口了,脸上都是害怕的讪讪表情。
附近挨着的人都竖着耳朵听呢!突然听他住嘴不说了,都急的抓耳挠腮的,“明远?有什么新鲜的都说来听听呀?昨晚抬几个人回来,俺们眼睛又不瞎,快说说!”
李明远为难的挠挠头低声道:“具体的俺也不知道,昨晚俺们听见声音就往回跑,刚好跟叔爷他们碰到面对面,看他们浑身跟个血窟窿一样躺抬着,还看见八子被人架住,不停的说七叔爷他错了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