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回归和平生活

远离了战火纷飞,一切又回归平淡。从云南前线返回内江营地,近半年没有出早操、没有晚点名了,如今告别了战场上激昂的冲锋号,又吹响了军营里熟悉的起床号、熄灯号……。我们再次体会到和平环境的难能可贵,也重蹈了和平生活的单调无味。

我是在特殊时期的特殊情况下,仓促担任军械员兼文书工作的,部队的各项工作回归了正轨后,各级学习培训工作全面展开,军械管理也逐步的正规化。回到内江不久,我也接到通知,参加了上级组织的军械员专项培训,通过了理论和实际操作的考试。

按照《中国人民解放军内务条令》规定,军械员兼文书的主要职责为:一是领发和登记连队的武器装备和通讯器材;二是管理连队集中存放的武器装备和通讯器材,严格执行安全规定;三是检查了解连队武器装备的使用、保养和保管情况,并给予技术指导,发现问题及时报告;四是及时送修损坏的军械和器材,按照规定回收、上交废品和缴获的军械、物资;五是填写和保管全连军人登记表、名册和规定的报表;按时准确统计、上报连队实力;六是领发、登记和保管条令、条例、文件、教材和教具、文具;七是在政治指导员直接领导下,负责领发、登记和管理连队密码装备等等。

从我的岗位职责来看,日常好多琐碎的工作都得插手,需要我熟悉负责工作的流程,迅速准确地把握各个环节的工作要点,保障连队的军事训练和日常工作的顺利进行。

军械员工作突出保障、安全和效率。比如连队军械库必须符合安全规范,落实防火防盗制度。库内的装备存放的位置和基数、通信器材的品种和性能,这些都要烂熟于胸。一旦遇到各班在训练中出现损坏,接报后要及时到上级申领补充。每年上级组织的检查中要做到对答如流。这些都要靠平时下苦功夫反复练习和不断总结,才能确保连队各项计划落到实处。

从我的岗位特点分析,军械员工作的管理色彩比较浓,文书工作则有点类似于“文秘”。

文书的例行工作有制作、整理、完善各种各样的资料,如每周编制连队训练表和学习计划表,经过干部审批后按大纲来落实。上级对资料的要求是很高的,没有一定的文化基础是难以胜任这个岗位的。还有写策划方案和工作总结,也要求一定的写作能力。

部队回到驻地后,经过短暂的休整,6月开始,每年的例行军训全面展开。营区周边的沱江沙滩和江边山丘上的树林里,又成了架线兵们的训练场。无论烈日炎炎,不是刮风下雨,战士们晴天一身汗,雨天一身泥,在训练场上苦练专业技能。我在军训中的角色变了,职责也变了,由线路架设作业的具体操作者,变为装备器材的后勤保障者;由考核场上的参赛选手,变为服务人员或裁判人员,表面上看似乎轻松了不少,实际上责任也大了不少。

连队在常规训练之余,结合在越南作战的实战经验和教训,专门组织了研讨。大家各抒己见,畅所欲言,提了很多的见解。大家研讨得出的体会,我归纳整理出来后,按干部的安排了编进训练计划进行了有针对性的训练。连队的学习计划重点是时事学习,继续关心中越边境的形势变化。

每月编简报,报报表是必修课;还要协助指导员做好支部工作。搞宣传也是我义不容辞的职责,每个月要定期办版报,要更新宣传栏内容。每逢春节和八一建军节我都要负责出墙报,还要协助指导员组织联欢晚会和趣味性体育比赛。我充分发挥了自己爱好文学的特长,写些青春飞扬的诗歌或散文,把连队的宣传工作搞得有声有色。

我在这个岗位锻炼了组织能力,培养了计划性,本职工作基本上游刃有余。

文书这个岗位还有一个有点特别的地方,就是由于工作原因,与上下级接触较多,要求处事灵活,善于沟通。在连队内部进行各项任务的传达时,要代表连长或指导员把工作交待清楚,把责任落实到位;在接收上级文件、上报各种文字材料过程中,常常需要经常对接通信营或师机关相关部门,要结合不同的工作运用相应的方法,做到准确、简洁,切忌啰啰嗦嗦,模模糊糊,在态度、语言甚至语调的运用方面都有讲究。加上我的脾气也随和,又肯学习钻研,受到各级领导的信任和各位战友的称赞支持。

和平时期部队的日常生活由出操、执勤,学习、训练和生产劳动及营建施工等等组成。1979年9月至10月,由师通信科组织,连队接受了国防通信架空明线线路的施工任务。

通信架空明线线路是我军长途有线电通信的基本线路,是有线电通信的重要设施,可以实施多路通信,传送电话、电报和传真,并能与无线电接力通信线路结合使用,是国防通信网的重要组成部分。连队分别召开了支委会、连务会和军人大会,深入进行动员,布置任务,将核标、打洞,散小料编为一个大组;装接杆、立杆、打拉线编为一个大组;放线、紧线、号杆编为一个大组,每一大组由建制排组成。明确了分工,提出了要求。

那段时间,每天早饭后,战士们脱下绿色军装换上蓝布工作服,戴上工作帽,挎着工具包,各排分乘军车,出发到内江城区各自的工地。

当时的施工没有什么机械设备。军车将电杆和电缆运送到公路边,由通信科出面招聘的民工们把电杆扛抬上山,又顺电杆走向将电缆牵拉到位。

连队则分为两队协作配合,一队人马负责地面操作,按照经技术员踏勘测距选好的地址在沿途挖杆洞与地锚洞,竖起电杆并填土夯实。一排电杆很快便整齐地耸立在公路旁、江水边、山岗上、稻田里;另一队负责登高作业,每一人负责一根电杆,腰间捆着安全带,爬上爬下忙碌,安装横担、固定铅丝、安装电缆,往往十几根电杆上的人要同时操作。

中午一般不休息,中饭由炊事班送到野外作业的工地,吃饭后稍事休息接着干活。晚上才收工回到驻地。户外作业以重体力活为主,非常辛苦劳累。

我主要负责喷灯、钳子、电缆接线板等等施工器材和工具的发放与管理,填报进度表。跟车在各个工地穿梭,风雨无阻。晚上回到驻地后,还要收发文件,造册登记,上报相关资料等等,承受了更多的压力。

11月1日至14日,成都军区对我师进行了年终考核,共有政治、军事、文化、管理四个科目。连队提前做出专门安排,迎接检查考核的事务名目繁多,较为琐碎,我的岗位要求我必须参加各级会议,协助干部对硬件软件都进行全面的检查整改。

按军械员职责,全连的装备器材要进行规范化管理,对自查中发现的窗户插销松动等安全隐患进行了整改。为确保连队武器、弹药和通信器材的安全,又给连队军械室、储藏室的窗户加装了钢条。文书的文字和统计资料自然比平时增加了不少,光是19道政治考核题,我就刻钢板油印了80多份,发给全连干部战士每人一份。自己还要抽时间准备对军械员兼文书的4道题的备考。我按照上级的要求,有条不紊地完成了自己的工作,连队顺利通过了考核。

11月15日,上午,连队召开军人大会,对全连年终考核工作进行了点评、总结和表彰。下午,连队党支部通过了我的入党申请,成为了一名中共预备党员。

年底,父亲生病住院。我得到消息后心生不安,于12月6日请了探亲假回到重庆,这次探亲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医院父亲的病床前服侍。本来只请了十天的假,但假期期满时父亲尚未痊愈出院。我经请示后又延假几天,待父亲19日出院后,20日我立即返回部队。

1979年12月31日,20世纪70年代的最后一天。这一年的经历,令人思绪万千、难以忘怀。晚上,我独自坐在文书室窗前洁白的台灯下,本想记记日记,写写总结,自省得失收获。可是不知怎么回事,我心绪难平,无从下笔。不知不觉中,熄灯号吹了很久了,恬静的夜色中,军营已经沉睡。我抚窗遥望夜空,深深吸了一口气,干脆什么也不想了,放下笔、合上日记本,取下手表放在桌上,拿出领取津贴后在军人服务社买的一瓶葡萄酒,在军用口杯倒上一杯,静静地品着酒,任随时光把我带入了20世纪80年代。

在中国,春节的喜庆和热闹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在部队也不例外。1979年由于战争的缘故,我在边疆过的是一个特殊意义的春节。1980年的春节,才是我在部队按日常惯例过的春节假期。

部队放了3天假。战士们都喜气洋洋地穿上崭新的绿色棉军装和黑色棉军鞋,老乡们通常邀约在一起度假,营区大门从上午到下午都是人来人往,一拨一拨(每一个时段请假人数是有限制的)的兵携手乘坐公交车到内江城里,一般也不买什么年货,主要是逛街玩。

连队出了专题墙报,组织晚会官兵同乐。通信营举办了乒乓球、羽毛球、象棋、扑克比赛,各路玩家捉对厮杀,比拚技艺。

节日期间,师部大院的军人服务社,新到了好多好吃的好玩的东西。师部的大礼堂,地方上的慰问演出轮番上演。没有演出的时候就放电影,每次照例连放两场。

除夕之夜,以连为单位举行了聚餐。连队按往常的习惯,杀了一条自己喂的肥猪。菜肴非常丰富(其中部分蔬菜摘自连队的菜地),酒还是那些酒,喝在口中却别有滋味:新兵给老兵敬酒,留下的给即将退伍的敬酒,干部和战士相互敬酒,老乡之间集体敬酒,豪爽的、回味的、尊敬的、依依不舍的,什么都有。酒量有限但情义无限,过节给我们提供了相互倾述的机会。

大年初一,师部大院里组织了游园活动,官兵纷纷下山凑热闹。游园活动朴素生动,最大的特点是诺大的广场上人山人海,全部是穿绿军装的生气勃勃的年轻军人。大家纷纷购买2分钱一张的游园票,参加自己感兴趣的各种游园活动,投篮的、投圈的、吹蜡烛的,很是热闹。我和一群老乡,一上午活动下来,得了好多奖,奖品有糖果饼干,但主要是礼花和鞭炮,我们拿到院墙外远处的河滩上欢天喜地地燃放,热闹了一番。

春节过后约莫一周的某个上午,连长与指导员把我叫到连长寝室谈话。两位领导神情认真,他们告知我,鉴于我在工作中的成绩和表现,连队经过研究,并上报营部批准,决定选派我和连队的另一位班长,前往师教导队参加学习培训。从首长们的话语里我得知,教导队主要是为部队预选基层军官开展资格培训,同时也为现任基层军官提供升职培训。

我内心十分感激部队首长对我的认可,牢记领导们给予的希望与提出的要求,收拾行囊来到沱江河畔的师教导队,踏踏实实地参加了第39师教导队的封闭式培训。在这三个月里,我和来自各个单位的学员们一同努力学习、刻苦训练,系统地完成了教学大纲所规定的军事战术、专业技术、时事政治以及文化知识等课目的教学培训任务。这段紧张忙碌却又充实愉快的学习培训时光,让我开阔了眼界,收获满满,无论是思想素质还是工作能力都有了显著的提升。

结束教导队的培训回到连队后,连队依旧很关注我的成长,继续为我安排学习的机会。5月下旬,师政治部组织了一期写作培训班,我有幸再次被选派参加,在这次培训中学习了应用文和新闻稿件的写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