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往宫

”没有了客，属于人的情绪也会浮现出来，道理说我也不再是我了吧，不再是客了吧”

…………

栖心站在洞口，身影被篝火的暖光勾勒出轮廓，她的侧脸上被火映出明暗交错的光影，发丝随着洞口灌入的微风轻轻飘动。我安静靠在洞壁，目光平静落在她身上，像注视一幅静止的画。

栖心收回望向洞外的视线，转身走回火堆旁，弯腰捡起地上的水袋，晃了晃，脸上闪过一丝忧虑：“公子，水不多了，明天得找个地方补充。”她的声音在山洞里轻轻回荡，带着几分疲惫。

我微微点头，目光扫向我们那少得可怜的行囊，里面的干粮也所剩无几。“干粮也撑不了多久。”我语气平淡，陈述着这个事实。

栖心在我身旁坐下，伸手拨弄着火堆，火星四溅：“这山林里，总能找到些吃的。以前我独自在山里，也饿不着。”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回忆的光芒。

“以前？”我捕捉到她话里的信息，不禁问道。

栖心愣了一下，像是没想到我会追问，片刻后缓缓开口：“小时候家里穷，爹娘养不活我，把我扔在了山里。我在山林里独自生活了好些年，什么野果、野菜能吃，什么陷阱能抓野兔，都是那时候学会的。”她的语气很平静，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我静静听着，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瘦小的女孩在山林中独自求生的画面，但内心依旧毫无波澜。“所以你才这么熟悉山林。”我说道。

栖心笑了笑，火光映照着她的脸庞：“是啊，这山林于我，既是绝境，也是庇护所。后来遇到公子，才知道原来外面的世界那么大。”她看向我，眼神里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我避开她的目光，看向跳动的火苗：“外面的世界，也不过如此。”

我们又陷入了沉默，只有篝火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过了一会儿，栖心站起身，走到洞口，再次向外张望。月光洒在她身上，勾勒出她清瘦的身形。

“公子，早些休息吧，明天还得赶路。”她没有回头，声音轻轻传来。

我靠着洞壁，闭上了眼睛。迷迷糊糊中，我仿佛回到了过去拥有客之力的时候，那时的我行动自如，穿梭在世间，却始终以旁观者的姿态。可如今，这虚弱的身体，让我连最基本的行动都成了难题。但这些思绪，就像一阵风，轻轻掠过我的脑海，未留下任何痕迹。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山洞，我缓缓睁开眼睛。栖心已经起身，正在收拾东西。她的动作依旧麻利，将我们的行囊整理得井井有条。

“公子，你醒了。”她转头看向我，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吃点东西，我们准备出发。”她递过来一块干巴巴的饼，这是我们最后的干粮。

我接过饼，慢慢吃着。吃完后，栖心走到我身边，蹲下身子：“公子，我背你。”

我没有拒绝，趴在她的背上。她站起身，稳稳地朝着洞外走去。出了山洞，阳光洒在身上，带着一丝暖意。我们沿着一条依稀可辨的小路前行，四周的树木郁郁葱葱，偶尔传来几声鸟鸣。

一路上，栖心背着我，脚步坚定。遇到陡峭的地方，她小心翼翼地攀爬；遇到溪水，她趟水而过。我趴在她背上，看着周围的景色缓缓后退，心中平静如水。

林径困窘

晨光熹微，柔和的光线穿过树叶的缝隙，在地面上洒下一片片细碎的金斑。栖心背着我，稳稳地走在蜿蜒的山路上。她的步伐坚实，每一步都扬起些许尘土。我伏在她的背上，眼神淡漠地扫过四周的景致，那葱郁的树木、娇艳的野花，在我眼中不过是匆匆掠过的模糊影像。

山路崎岖，蜿蜒如蛇，时不时有突兀的石块横亘在前。栖心背着我，躲避这些障碍时，身形难免有些晃动。她的呼吸逐渐变得粗重，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脚下的土地上。

“公子，前面好像有个小村落，我们去那里看看能不能补充些物资。”栖心喘着粗气说道。我微微颔首，没有言语，对我而言，这不过是行程中的一个插曲，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随着逐渐靠近，村落的轮廓愈发清晰。那是一个规模不大的村子，稀稀落落的几间茅屋错落分布，屋顶上升起袅袅炊烟。村口有几个孩童在嬉笑玩耍，看到我们走近，都停下了动作，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我们。

栖心背着我走进村子，村民们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这里的人，大概鲜少见外人。栖心走到一位老者面前，恭敬地询问是否能买到些食物和水。老者上下打量着我们，犹豫片刻后，指了指村子中央的一间屋子，说那里可以买到所需。

栖心背着我朝那屋子走去。路上，我注意到村民们交头接耳，眼神中带着猜疑与警惕。在他们眼中，我们或许是来路不明的危险人物。但这些目光于我，就像拂面而过的微风，掀不起一丝波澜。

来到屋子前，里面的人听闻我们要买东西，从里屋走了出来。他瞧了瞧我们，报出的价格却比平常高出许多。栖心皱了皱眉头，想要讨价还价，那人却不为所动。

“公子，这价格太离谱了，可我们又实在需要这些物资。”栖心转头向我求助，眼神中满是无奈。我看着这一切，内心毫无波动，只是平静地说：“给他吧。”在我看来，不过是身外之物，无需过多计较。

付完钱，栖心背着我离开村子。村民们依旧在一旁观望，直到我们的身影消失在村口，才各自散去。回到山路上，栖心的脚步变得轻快了些，大概是因为补充了物资，心中有了些许底气。

然而，没走多远，天空突然阴云密布，豆大的雨点毫无征兆地砸落下来。栖心匆忙寻找可以避雨的地方，最后在山壁旁找到一个狭小的山洞。

她背着我走进山洞，将我放下后，自己站在洞口，望着外面如注的大雨，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这雨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我们的行程怕是要耽误了。”我靠在洞壁上，看着雨水形成的水帘，没有回应。在我心中，行程的耽搁与否，并无太大差别。

雨势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山洞里渐渐弥漫起一股潮湿的气息。栖心在山洞里踱步，偶尔停下脚步，望向洞外的雨幕。我静静地坐在一旁，思绪飘向远方，却又似乎什么都没想。

不知过了多久，雨终于停了。栖心走出山洞，深吸一口雨后清新的空气，转身对我说：“公子，我们继续赶路吧。”我站起身，任由她再次背起我，踏入那被雨水洗礼过的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