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胜利，然后失去一切

降落伞在空中爆开，下方搭载着飓风突击兵的空降舱门开启，火力从高空对着由活铁网分割出的小块战场倾泻。

和空降舱一同被投射到地面的，还有地毯式的毒气轰炸。

原本密集的邪秽大军如被飓风吹过的麦田一般，成片的倒伏在地。

飓风突击兵从半空中跳入毒气，战场内传来枪声，哀嚎，接着归于死寂。

“这就是…飓风突击大队。”

沈渊被这种作战方式的惊人效率所震撼。

和震撼一同传来的，还有轻微的不适感。

这些人的作战方式太吊诡了，仿佛是在刻意营造恐怖一样。

在毒气中行军，杀戮，并且偏好血腥的近战，枪械往往只是用来处决和先手攻击。

用这种方式对付邪秽，看起来很正常，但飓风突击大队本质上是用来对付人的。

自己去欧文堡观摩那帮三角洲打不对称战争时都没有这种不适的感觉。

空降舱落地，飓风突击兵两人一组，像是收割一般，清剿了残余的邪秽。

他们站在毒气之中，轻松自然，仿佛自己天生呼吸这些黄绿色的烟雾。

这样的军队出现在战场上，但凡敌军的士气建设稍差一点，阵线都会因为恐惧而崩溃。

纯粹的杀戮机器，帝国训练他们的唯一目的，就是给敌人带来绝对的恐怖。

战斗结束了。

但...代价则是大地上四处钻洞蠕行的活铁网群，被严重污染的土地，燃烧衰败的密林。

这里不再是哈姆雷特通往地牢的道路。

冒险者们的财富密码，小镇的发展依赖，都被布满铁丝网，尸体，毒气，泥浆与血腥腐臭的战壕所替代。

这里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变为无人区，就像一战时期两军战壕之间的死亡地带一样...甚至比那里还有更恐怖一些。

毕竟那里的铁丝网不吃人。

大战的一角重新展现在人们眼前。

那些被刻意遗忘的记忆，那些破碎的家庭，失去孩子的父母，失去父母的孩子...

“我们走吧，回哈姆雷特。”

……

最大的邪秽入侵潮过去了。

得益于教廷的提前部署，沈渊那两次神迹所带来的士气高涨，以及[九九装甲特遣师]和飓风突击大队的及时支援，哈姆雷特所遭受的损失并不算大。

如果这个故事写在帝国小孩儿的童话书里，那这里应该有个美好的结局。

“大家齐心协力战胜了邪恶的敌人，最后一起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可惜，童话终究是童话，战争给现实留下的，只会是一地鸡毛。

“要对哈姆雷特进行常驻军事封锁？”

哈蒙德目瞪口呆的看着由帝国议会颁布的命令。

“这里被划拨为永久战备区的一部分，公爵阁下。”

“可是哈姆雷特是我们家族的自治领土…”

“不再是了。”

维萨切里将一份文件放到哈蒙德面前。

“鉴于第20任哈姆雷特领主，也就是那名[僭越者]的异端行径已经对帝国安全造成了极大危害，帝国议会决定收回您的自治权。”

“哈姆雷特的自治权是写进帝国宪法的，当年还在联盟议会时期，哈姆雷特是以成员国形式加入联盟的，你们这样做是违宪…”

维萨切里冷冷的看了哈蒙德一眼。

“帝国议会通过了新的宪法修正决议，从今往后，帝国境内再也没有拥有自治权的地区了。”

“这件事本不应该由我通知您的，哈蒙德公爵”

“看来您应该是最近忙于战事，漏看了贝尔林发来的公函。”

“这...”

在短短不到10分钟内，自己家族世代经营的领土就这样...没了？

“您将被任命为第一任哈姆雷特行政总长，负责与内政部以及教廷进行变革期的工作交接，在您的五年任期满后，下一任哈姆雷特行政总长将由帝国议会指派。”

“我要说的就这么多，哈蒙德公爵，再见了。”

维萨切里带着护教军离开了领主大宅，留下哈蒙德一个人独自消化这一切。

......

“医生，你要的绷带和消毒剂。”

穿着外骨骼的沈渊扛着几大板条箱的医疗物资走进临时设立的大型医疗营区内，小心的躲避着面前躺了一地的病患和伤员。

“放、放仓库就好。”

医生正紧张和另外几名被生命教廷派来支援的医疗修士核对手术名单，今天她有10台手术要做。

“长子大人。”

看见沈渊，几名医疗修士恭敬的向沈渊行教廷礼。

“忙你们的，我就是来帮忙，还有什么需要做的吗？”

听到沈渊询问，在场的几人纷纷看向面前的艾丽卡医生。

“诶..看、看我做什么？”

医生突然反应过来，在场好像只有自己能向沈渊提出要求。

毕竟教廷的人怎么敢要求神之长子帮忙？

当然，现在是活圣人大人了，只是他们喊习惯了而已。

“哦...对了沈渊，你、你去帮忙处理尸体吧，我们还有很、很多尸体需要焚烧。”

邪秽的，人类的...这是防止瘟疫的必要手段。

“收到。”

“对了，你今天几点下手术台？”

“今天有、有10台手术，估计要到晚上十一点左右。”

“好，到时候我来接你。”

在医疗修士们对医生敬佩的眼神之中，沈渊离开了医疗营地。

强悍的医疗后援对于哈姆雷特的重建是非常必要的，否则一旦爆发瘟疫，整个小镇将会死的十不存一。

医生很忙，雷纳德和迪马斯都很忙，包括自己，也是哪里需要哪里搬。

累确实累，但这种被人需要的感觉对沈渊来说非常享受。

和当年在部队里去老乡家里出公差一样，只要不训练，就是抓猪都有劲儿。

只不过，沈渊没想到有人会这么需要自己。

“我需要您的帮助，长子大人！”

“停停停，把你刚才说的再重复一遍？”

领主大宅内，哈蒙德差点都要跪下了，幸好沈渊眼疾手快给他扶了起来。

“我想让您和教廷沟通，由您来担任哈姆雷特的庇护者。”

沈渊听哈蒙德讲了一大堆有关于哈姆雷特和帝国的恩怨纠葛，他大概明白了哈蒙德是什么意思。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来代表契丹亚方面，宣布对哈姆雷特的宗教庇护，就能保住哈姆雷特的自治权？”

“是的？”

“我有个问题，哈蒙德。”

“自治权对哈姆雷特很重要吗？”

沈渊不是很理解哈蒙德为什么对自治权看的这么重，搞得好像哈姆雷特不是帝国领土一样。

“对哈姆雷特家族或许无所谓，长子大人，但对于世代生活在这里的民众们很重要。”

“如果没有自治权，帝国就能在哈姆雷特强制征兵、征税、征地。”

“自治领的税务比例是全帝国最低的，如果失去自治地位，那哈姆雷特十六万百姓的日子就没有现在这样好过了。”

“现在刚刚结束邪秽入侵，冒险者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光靠种地的收入，没有任何工业的哈姆雷特是交不上税的。”

“到时候，背井离乡，进城干苦力都是好出路，更多的人会饿死，农田被帝国的大资本集团兼并...”

“哈姆雷特领的百姓都是当初跟着第一代哈姆雷特领主征战的老兵后代们，我...我必须对他们负责。”

“所以，我祈求您，长子大人，为了哈姆雷特的十六万百姓，对我们宣布庇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