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世外桃源的梦该醒了

“您要代表契丹亚宣布庇护哈姆雷特？”

听到沈渊的要求，办公桌后的维萨切里放下正在签署文件的钢笔，让房间内其他事务修士出去。

那张毫无表情的大理石面具后面流露出了显而易见的疑惑。

“有什么问题吗？”

沈渊问面前的维萨切里。

“不...如果您真的执意这样做的话，我肯定会配合您的工作...”

“只是，我很好奇您这么做的理由在哪？”

“哈姆雷特对契丹亚的利益很重要吗？”

维萨切里对沈渊反问。

“很重要。”

出于对罗文的承诺，沈渊说什么也得帮哈蒙德这个忙。

“那哈姆雷特的税交给契丹亚？”

“契丹亚不会收取任何税务。”

“这样啊，我明白了。”

维萨切里随手一旁的公函羊皮纸，飞速书写着什么。

“那好，您签个字，以后哈姆雷特就是契丹亚的飞地了，与帝国无关。”

这么简单？

沈渊将信将疑的接过维萨切里递过来的文件。

“需要向您说明的是，签署文件后，帝国的边境守卫师也会撤离这里，同时今后哈姆雷特与帝国的贸易需要交关税，哈姆雷特的镇民们也不再是帝国公民，今后进出帝国需要护照。”

“既然是契丹亚庇护，那出示契丹亚护照就行了。”

“额…”

沈渊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把这件事想的太简单了。

“既然这里已经接受了契丹亚庇护，那想必也不用教廷的护教军来保护了吧？我们也就不在哈姆雷特设置教廷机构了。”

“当然，如果您要求我们为哈姆雷特而战，我想应该还是有很多护教军愿意的。”

“不过帝国陆军应该就不会来了。”

“不用担心长子大人，有契丹亚的庇护，帝国陆军不会进攻的。”

维萨切里语气平静的叙述着对于哈姆雷特的种种变化，沈渊能看出来，哈蒙德的脸色越来越差。

“就...没有折中的方案吗，比如说税还交给帝国...但是要保留自治权。”

“就像之前一样。”

哈蒙德小心翼翼的向维萨切里提出自己的想法，沈渊附和着点头。

“不行。”

这一次，维萨切里没说什么长难句，而是斩钉截铁的拒绝了哈蒙德。

“为什么？”

沈渊发问。

“很简单，因为这一次保卫哈姆雷特的是护教军和帝国陆军。”

“护教军可以听从长子大人的，不向哈姆雷特有任何索求，但帝国陆军不行。”

“九九装甲特遣师和飓风突击大队的调度费用，人员和装备损失，都需要哈姆雷特买单。”

“或者契丹亚。”

维萨切里指向沈渊。

“可军队保卫国土不是天经地义...”

哈蒙德话刚说出口，就意识到自己的想法从一开始就是可笑的。

“我知道您在想什么，哈蒙德公爵。”

“您想让哈姆雷特一切如常，继续在帝国边境充当冒险者们和领民的世外桃源。”

“您不愿意让自己的领民像其他的帝国公民一样，要么成为大农庄的雇员，要么进入血汗工厂。”

“您想保护这自给自足的，幸福的，田园诗般一切，只需要每年向帝国交一笔税款，而这笔税款在全帝国各区税率中还是最低的那一档。”

“您做梦呢？”

维萨切里毫不遮拦的戳穿了哈蒙德的幻想。

“有个帝国三岁小孩都知道的常识，权利和义务是相等的。”

“光想着占有帝国的恩惠，却不想为帝国奉献，您觉得合理吗？”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大战期间，哈姆雷特地区的征兵率是最低的吧？”

沈渊看向身旁的哈蒙德，意识到这人向自己隐瞒了很多事情。

沈渊也能理解，哈蒙德为什么要这么做。

出于一名领主的责任...保护领民，守望领土。

维萨切里继续说：

“教廷和帝国之前一直保留着哈姆雷特的自治权，是因为这里的那座地牢。”

“这里能够吸引大量的冒险者，极大的缓解帝国的就业压力，同时还能减少失业人口对帝国社会环境造成不良影响。”

“我们也曾经试图将哈姆雷特打造成所谓的[冒险者自由邦]，大力宣传高风险高收益的地牢冒险...但很遗憾，这一切都失败了。”

“帝国内政部也曾经劝告您，不要让哈姆雷特单纯的依赖冒险者经济，要尽快建设轻工业和大农业集团...但您和您的父亲是怎么做的？”

哈蒙德的冷汗已经沁透了衬衫。

“而现在，由于[僭越者]的出现，以及邪秽活动的频繁，对于帝国来说，这片土地最后的价值也没有了。”

“所以，我们需要哈姆雷特的人口去进入工厂，去加入大农业集团，去加入护教军和军队，去其他地区当冒险者，去航海，去殖民地...以此最大程度的帝国奉献出自己的价值。”

“否则，他们就是帝国的累赘，是教廷的负担。”

将自己的国民形容成累赘...沈渊皱起了眉头。

“您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哈蒙德公爵？”

哈蒙德求助般的看向身旁的沈渊，他希望自己能听到那句话...那句契丹亚宣布庇护，这里的一切都由神之长子们买单。

沈渊只是对他摇了摇头。

他做不到。

“一个想要凭借一己之力违逆时代洪流的保守者...”

目送着哈蒙德失魂落魄的离开教廷办公室，沈渊坐到了维萨切里对面。

“您有其他事情，长子大人？”

“为什么称公民为累赘？”

沈渊尽量心平气和的发问，但维萨切里只感觉到一股荒谬的笑意。

契丹亚到底是契丹亚，他们到底在白墙里过的是什么好日子啊？

“因为他们就是累赘，长子大人。”

“可他们说到底纳税了...”

“那点税款填不上护教军和帝国陆军的牺牲士兵的抚恤金，填不上帝国中央对欠发展地区的各项援助。”

“如果是大战前，这种亏本援助也无所谓了，但是现在，教廷和帝国必须计算每一分得失，所有的帝国公民都有负有义务。”

“我们只是在尽我们所能，长子大人。”

维萨切里话中有话。

“抵抗邪秽入侵，守卫地牢周边区域...还有什么威胁？”

沈渊想起曼斯坦纳对他说过的，在大战后，人类已经输了。

维萨切里叹了口气。

“天灾，长子大人，天灾。”

“那些毫无道理的怪物，那些想要毁灭人类的邪恶神明，那些纯粹的邪恶...”

“大战结束后，我们曾经一度以为全都完了。”

“但在无尽的牺牲之下，我们还是等来了希望。”

“您就是希望。”

“在神话中，有一位解放骑士出现，那他身后一定跟着千千万万的解放骑士。”

“我们期待着，长子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