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全靠意外是会死的

经过蔡錡的提醒，诸葛均也打定主意，暂时扫清当阳临沮一线的曹军势力。

回到江陵后他要向刘备提出三策：献江夏以固根基，结孙吴而通姻好，分交州以图南疆。

当夜商议已定，诸葛均又提出要将关羽张飞的马安上蹄铁与双边马镫，并从鲍铁处取来了一副样品展现在众人眼前。

“不知效果如何？”关羽拿着一对马镫翻来覆去的观察。

“父亲容禀，我与公子试过了，双镫踏实时，人马浑然一体，纵是陷阵亦能借力腾挪。”

话音未落，张飞蒲扇般的大手已攥住诸葛均的箭袖：“快快快！这就给俺的马儿配上！”

“三爷三爷，少安毋躁，今日大家赶路都累了，还是明天清晨我让铁匠去营中安装。”

“嗯，也好，但是明天必须第一个给我装。”

诸葛均答应了张飞，摆脱了纠缠，将蹄铁与马镫收起。

残月西沉时分，鲍庄主见议事结束，就邀请关羽张飞蔡錡在庄内歇息，关羽以军中不可无人统领拒绝了。

翌日鸡鸣未歇，诸葛均起了一个大早，带着鲍铁以及两副蹄铁与马镫来到军中。

却见辕门前乌骓马焦躁地刨着地面，张飞抱着丈八蛇矛倚在马棚柱下，玄铁盔上凝着夜露。

“你怎么起的这么晚，早知道昨晚我就在庄上歇息了，今日还能催你起来。”

诸葛均看着东方指甲盖大小的鱼肚白，无奈苦笑。

在鲍铁与马夫等人的努力下，乌骓马的四蹄也安上了蹄铁，双边马镫也落在了马鞍两侧。

张飞立刻拨开人群，单手抓住马鞍，左脚踏上马镫，身子一跃便坐上了马。

两脚踏实后，左手紧握缰绳，右手提着丈八蛇矛，一个用力直起身来，如同宝塔一般稳固。

“哈哈哈！好东西！以后还有像这样的东西都要先给俺试试，俺保你将来不受任何人欺负！”

张飞豪爽的向诸葛均保证将来自己就是他的靠山与保镖，诸葛均则向张飞拱手行礼：“那今后可就要多多麻烦三爷了。”

说着关羽从一旁的军帐中走出，看到张飞骑着装备好的乌骓四处撒欢的奔跑，挥舞起丈八蛇矛更加灵动，也有些心痒难耐起来。

“咳咳，好女婿，试试将我的赤兔马也装上，让我也试试。”

诸葛均有些意外的看着关羽，不过从红脸上看不出他的表情是怎样的。

“泰山放心，小婿早就准备好了。”

说罢便由关羽领路，来到单独一顶马棚的赤兔马处，这还是诸葛均第一次如此接近赤兔马，不由得仔细端详起来。

其马通体赤红如焰，鬃毛飞扬似火，双目炯炯如炬，四蹄健硕踏地有声，独居马棚尽显威仪，乃关羽珍视的烈骏，驰骋时如流火掠空，气势慑人。

鲍铁看见也不禁有些害怕，幸亏有关羽牵着顺毛，否则还真不敢近前。

于是朝着身边的匠人示意了一个眼神，一齐上前，叮叮当当的将蹄铁安装上了，至于马镫交给关羽亲自放上。

安好之后，关羽立刻取来青龙刀，踏镫而上，两脚踩实，丹凤眼微睁，明显感受到了如同脚踏大地的踏实感。

“三弟！我来也！”

关羽大喝一声，拍马舞刀朝张飞冲来。

“二哥看矛！”

两员虎将就在电光石火间交战数合，看得周围士卒连连叫好。

没多久，关平关索刘封以及鲍家三姐妹也到了军营之中，尤其是关索和鲍三娘，穿了一副有点类似后世情侣装样式的盔甲。

“你们……”

只见关索穿着黑色玄铁镶赤金甲，鲍三娘穿着银白朱红云纹甲，两人肩甲均铸有相同的太极阴阳符号，关索左肩为阳鱼，鲍三娘右肩为阴鱼。

腰带上均嵌有青玉环扣，雕刻连理枝纹样；护腕处各系一条赤色丝绦，末端缀同款流苏，随风而动时如并蒂双生。

“……这就鸳鸯交颈上了？”

鲍三娘听了一脸娇羞，关索却苦着脸道：“军师，这是她非让我穿的，如果不是父亲让我不要背约……哎呦！”

鲍三娘踮着脚尖扯起关索的耳朵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维先。”关羽与张飞此时已经停下交锋，下马来到诸葛均跟前，“此物甚好，只是现在不可使用。”

“为什么？”

问出这话的不是诸葛均，而是张飞。

“此物极易模仿。若是被曹军学去，恐怕我军休矣。”

此话如同当头棒喝，瞬间敲醒了诸葛均。

糟了，没考虑到这点，这个时候拥有强大骑兵的是占据中原的曹操和凉州的马超，如果这个时候被他们学去，那我军步卒的优势在敌方的铁蹄之下将荡然无存。

“多谢君侯提醒，险些误了大事。”

诸葛均忙问鲍铁只做了多少副马镫，鲍铁回应只做了五副，其中两副在关平刘封的马上。

“立刻将马镫收回藏在庄中，不可泄露半分。”

转头又问关平刘封：“前番去探查曹军动向，可有被他们逃脱？”

“我二人凭借军师所赠宝刀与马具，一路上将曹军尽数斩杀，不曾放走一人。”

听到回应，诸葛均这才放心，只有张飞闷闷不乐的问道：“那什么时候才能重新装上去？”

“须得打下雍凉，才能借雍凉铁骑横扫中原。”

关羽捋着自己长长的胡须，意味深长的看着西北方。

诸葛均匆匆回到庄内，找到刚起床的鲍庄主，请了个早安，问道：“不知鲍庄主可愿割爱将鲍铁等一干匠人交予我军，我必上报主公，补偿庄主。”

鲍庄主笑道：“军师何必如此，我这鲍家庄本就愿意送与关将军，庄内一切都是左将军的，又何称‘割爱’？”

“既如此，请庄主好好将蹄铁与双马镫之事隐藏，告知庄中不可传出半分消息，否则我们在曹军的骑兵面前就无法战胜了。”

鲍庄主听了，明白事情的严重性，立刻让人通知下去。

庄客们对鲍庄主而言几乎可以称之为死士，因此俱都听令不言。

庄内已经安排好，诸葛均正准备起身去庄外看看防御工事做得如何，毕竟鲍家庄已经可以算得上一个小据点了。

“庄主，军师，我们已经打探清楚。”

两日前派出的庄客陆续回到庄中，禀明地图上标注的圈确实都是曹军暗寨，少的有百余人，多的有四五百人，大寨三四处，几乎都在当阳附近，其余都是小寨。

听完汇报，诸葛均回到军营之中，将庄客的消息禀告了关羽。

“三弟与刘封侄儿领一千军前往临沮，我与平儿索儿在当阳，两支军向漳水合拢，到时在漳水合兵。”

张飞领命，带着刘封就引兵而去。

“公公，儿媳也要去！”

关羽看见鲍三娘一副大义凛然、身姿挺拔的模样，大有赶超男子的气概，感叹道：“真吾儿媳也。”

于是同意鲍三娘随军出征。

大军拔寨起行之际，关羽在前军看见诸葛均穿着自己那身儒将袍甲，手里拿着上了弦的连弩，骑马赶来。

“岳父，我也要去。”

“贤婿何必跟着我们冒险，不如就守在庄内待我们消息便是。”

“小婿虽不擅弓马，然身为关将军之婿，岂能安坐后方？愿随岳父身侧，观战局、习韬略，他日方能为泰山与主公分忧。”

关羽丹凤眼微眯，抚须沉吟片刻，忽道：“若遇险，汝当如何？”

诸葛均抬首朗声：“弩在手中，可毙十步之敌；智在胸中，可避百步之险。若真逢绝境……”

他轻拍马鞍，笑意清朗：“坐骑疾驰，岳父在前，小婿岂敢落后？”

关羽闻言，红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青龙刀遥指前方：“且随我来。然则——”

声转肃然：“沙场非儿戏，进退皆听令！”

“谨遵泰山军令！”

“好！今日得豪杰般的儿媳已是令我愉悦，现在又有佳婿在侧，吾此生无憾矣！”

关羽拈着须鬓哈哈大笑起来，随后手中刀向北一指，大军起行，诸葛均紧紧跟随在他身后，关平关索护卫两侧，鲍三娘攥紧腰间宝刀在后，朝着曹军暗寨而来。

一路上关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横扫了暗寨，碰上大寨也只不过稍遇抵抗，随即败下阵来，甚至还有曹军畏惧关羽威名不战而降。

关羽将他们打散编入军中，分别交由关平关索带领，军队也很快由两千人变成了两千五百余人。

很快军队经过长坂坡时，诸葛均看着曹操重新建好的桥，想起了当日逃亡时候的事情。

“军师，听说当日你与子龙将军就是在这里七进七出曹营的？”

关索贱兮兮的笑脸凑过来，调侃起诸葛均当时的窘状。

“那不过是突遭变故误打误撞而已，若不是子龙将军，恐怕我早成曹军的刀下亡魂了。”

诸葛均豁达的态度令关索肃然起敬起来。

过了长坂坡，在关羽的带领下，大军一路很顺利的到达了漳水东岸，却发现正好有一名士卒划船到了东岸。

“关将军！张将军在临沮遇到了曹营大将牛金，率一千轻骑正与张将军缠斗，牛金倚仗骑兵来回冲突，军阵都被打散了！”

那人焦急的向关羽禀报，关羽听说，即命众军渡河，直到傍晚时分才赶到临沮。

张飞此时军阵松散，但倚仗着自己的燕骑与刘封稳稳的护住本阵不溃。

关羽看见，瞅准牛金即将转向的时机，一声“冲锋”，两千五百士卒从土坡直冲而下。

牛金见到援军到来，急切间停不下马，竟直直冲撞进了关羽所率的枪矛步卒阵中。

“牛金小儿，留下命来！”

张飞见到关羽援军赶来，马上重振精神，提着长矛与刘封朝牛金刺来。

牛金见势头不对，不敢恋战，赶忙下令撤兵，却被步卒重重阻挡，身后的一千骑兵也大多被步卒捅下马来。

关羽靠着赤兔马，挥刀从牛金正面砍来，张飞挺着长矛从牛金身后刺来，两面夹击之下，牛金选择跌下马来，抢了自己已被捅死属下的马朝另一边跑去。

逃跑时，忽然看见山坡上一名穿着青色袍甲的儒士正站在土坡之上观望，身旁还有一员女将护卫，似乎是什么重要人物。

他想着自己若是不能逃出，带走这个儒生也是不错，还有那个女将，看起来也不过十六七岁模样，也可以顺手砍了。

打定主意，打马转向山坡杀来。

鲍三娘是关羽让她守卫在诸葛均身旁的，免得流矢或者逃逸的曹军士卒冲撞过来误伤。

当下她看见敌方主将杀上山坡，便打马冲下来要与他一战。

没想到牛金根本不理鲍三娘，一个侧身躲过鲍三娘的双刀钳形攻势，直冲诸葛均。

诸葛均看见鲍三娘没能阻挡住牛金的进攻，迅速架起连弩，想要瞄准牛金。

虽说这是他第三次临阵，但内心的紧张与激动却不减半分。

手上连弩虽然架起，却因为心脏猛烈的跳动有些颤抖。

眼见牛金就要杀到眼前，诸葛均心下一着急，不待瞄准按下了机扩。

十支箭弩连续射出，发出了九声“当当当”的回响。

诸葛均紧闭眼睛，心想这下完了，自己的小命就要交代在这儿了。

脑袋一片空白之际，鲍三娘忽然大呼一声：“军师已射杀牛金！”

关羽张飞以及曹军一起往山坡上看来。

只见牛金直挺挺的仰躺在山坡上，脑袋上一支弩箭深深插入额间，只剩三寸就完全钉入了。

诸葛均听到鲍三娘的呼喊，也睁开眼睛观察，心中顿时激昂起来。

“降者免死！”

他高举着连弩，心中的恐惧早已被激昂的心情掩盖。

曹军见主将已死，只得陆续下马投降。

关羽张飞接受了他们的投降，回到山坡上笑着对诸葛均道：“这便宜倒让你给捡了。”

夜晚，士卒进了临沮城，关羽张飞等人设宴庆贺清理了曹军，还杀了一员曹军大将，大家纷纷向诸葛均敬酒。

诸葛均拿着酒觞的双手此刻竟然发起抖来，被张飞调侃道：“你这手抖得活似秋蝉振翅！莫不是杀人比摇羽扇还费劲？”

诸葛均辩解道：“我这是酒喝多了……”

“啧，这才喝多少就不行了，看来你还得学我，多练练。”

“三弟！”关羽一声低喝打断了张飞，“你那酒自己喝也就罢了，莫要撺掇我的好女婿。”

在众人的欢笑声中，诸葛均被关平刘封搀扶着走出了宴会厅，不是因为喝醉，而是回想起了将死之时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