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0035:青娥剑舞题微难
- 晋时烟火,我的乱世日常
- 辽东骑影
- 2506字
- 2025-04-17 05:54:29
园林的中心是在第三层,当中此时被清理了一片空地。
那女子此时提着一只剑,着白纱衣裙步入场内,伴着琴瑟声声开始剑舞。
白纱显然用了上好的材料,轻软薄透,随着那女子动作时而束胸凸显,时而袖口微滑,能显出不俗的胸口弧度,亦能露出白藕般的手臂出来。
在座诸人此时都看得目不转睛,除了李钊和祖阳两人。
李钊是真没什么心思,他眼神早已失去了焦距,只是一得空暇就又在思量着救援宁州的事情。
祖阳则是很艰难的才忍住了冲动,将要打的哈欠憋了回去。
当王昱刚刚说完时,他对青娥卫其实还是提了些兴趣的。
毕竟,被影视剧、武侠、仙侠小说熏陶了数十年,他对身材窈窕、容貌美丽偏又武艺非凡的女侠还是抱有期待的。
若能收个武艺高强的女护卫保护自己,那是既养眼又顺心。
可惜,只看了一会儿,祖阳便把期待消解得干干净净。
这女孩儿身材不错,剑舞也很漂亮,估计样貌该也出挑。可招招式式都看不到力量感。轻柔缓慢,偶尔搔首弄姿,更像是擦边舞蹈。
可要论擦边,你连腿都没露一条,能擦到哪儿去?
祖阳的小家不养闲人,他不打算请位网红回家供着。
莫名的,祖阳便出了神去,倒是想起了那日傍晚拦下自己的那个姑娘。
就实说,比起眼前的舞姬,那个单手就能把他擒拿的女孩儿倒更像是传说中的“女侠”,只不知她是何身世?
按她自己所言,十岁就被各路名师调教、弓马娴熟,怕不是等闲人家的千金小姐。
若她也是北地士族的话……
看着、想着,伴着一阵喝彩声祖阳回过神来,见那女子已收剑退到一旁,却并未离开太远。毕竟,她是今日这场盛会的彩头。
祖阳对彩头没有兴趣,但是他要想在今日引起常山王的关注,还是要在谈玄中出类拔萃才行。
于是,他一边思忖一边关注着王昱,等待今天的主题。
上帝悖论、忒修斯的斧子、普罗提诺之船、缸中之脑……总有一款“机灵”可以一抖,让他借着今天这个场子来装个大的。
王昱见众人兴致都已高涨,场子也已热了,这才大袖轻扬开口定了今日的话题:“今日,诸君且以‘有’‘无’为题,论及大道始终,天地奥妙。”
众人闻言欣然道彩,侍女已将酒樽从溪水上游漂下,谁若愿意开口便可从水中将酒樽捞起,先饮后言。
祖阳则默默低头喝了一大口茶汤,喝得太猛了些,他差点被汤里的怪味激得吐出来。
有无?
这是个什么玩意?他知道谈玄的话题抽象,可今天这话题也未免太抽象了点?这咋引到哲学悖论上面?
河洛周氏的周清当先清了清嗓子,一抬手,自有身旁侍女替他捞起酒樽。周清起身,举起酒樽饮了一口,笑道:“诸位,今日谈玄,在下且先抛砖引玉。
“依我之见,‘无’乃万物之本源。《道德经》有云:‘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可见‘无’者混沌也、无穷也,奥妙之始,玄之又玄。无既为始,则不可知也……”
说罢,喝彩声不断,一旁的美婢也是眇目连连。祖阳注意到,常山王轻轻捶打了一下大腿,似是对周清所言颇为认可。
“不然不然”同为宗室的司马坤提起酒樽,掩袖呷了一口道:“周兄所言不够究竟。如《庄子·齐物论》中说:‘有无相生。’若无‘有’之显,何来‘无’之悟?
“‘有’如水,‘无’似舟,舟行水上,才得依存。故有者,道之一也,此才为众妙之门。既已有,天下何不可知……”
物质论?意识论?不可知论?可知论?好像又不太像。
祖阳赶忙塞了口肉到嘴里,用力咀嚼,额头微汗。
大家玩得都这么抽象么?这说的都特么是个啥啊?
他翻检着少年记忆,发现之前谈玄之中,原主便因“道理浅白”多是在清谈中沦为被人驳斥的角色。可那些话题好歹还有个“题”的样子,今日是王昱想要拔下高度?
谈玄一道谈的是“玄”是“机锋”、“妙意”,就得像刚刚那俩人一样,要玩抽象,引经据典却又让人听不明白,每个听众至少能品出两个“哈姆莱特”,否则就落了下乘。
你说的我都能听懂,那你何必开口去说?要的就是大家互相抽象,最后让谈玄在一片抽象中抽出水平,抽出高度,大家的思想境界一起跟着升华,这才是谈玄的追求。
王昱的叔叔王衍就是此道高手,是成语“信口雌黄”的典故来源,可见一斑。
这却让祖阳犯了难。
他原身其实就不太深谙谈玄妙理,他是基于原身的思维方式想到了用悖论出奇,可这种抽象的话题里,他根本没机会去插逻辑悖论。
那他靠什么来一鸣惊人?
此时,便连武鸣都开口扯了一段《老子化胡经》,只说老子西出为无,佛经东来为有,论及“无为有之始”。
谈玄论道渐入佳境,场中除了李钊、祖阳少数几人外,已都发过一次言论。
裴辰侃侃而谈,颇有些辩才无碍的洒脱,赢得不少喝彩。陈准则更是妙语连珠,虽然祖阳没怎么听懂,但有大受震撼之感。
常山王司马珩说话磕绊,但参与度却是极高,竟是发了两次言。以“《佛说盂兰盆经》”中三宝功德、七世父母来论有无相生之理。
祖阳下意识看看天色,知道自己必须要行动,否则这个机会他将要错过了。
一旁的李钊也显得有些急躁,之前告知计划时,他是知道祖阳要在本次谈玄中“语惊四座”的,本以为他是个谈玄高手。
为了防止自己抢了对方风头,他始终只是枯坐饮茶。身旁侍女几次询问是否捞起酒樽,他都只是摇头。却不想,祖阳竟是还未行动。
他到底在等什么?
武鸣同样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之前讨论计划时,祖阳说的斩钉截铁,只说此次司空府谈玄,可以让武鸣与诸多清流相识,他自己则只需一鸣惊人,引得常山王关注即可。可这时间已快近半,祖阳却还没开口。
左右看看,武鸣决定替祖阳铺垫一番。于是,趁着司马珩刚刚坐下,他立时给侍女打了个手势,再度擎着酒樽起身。
不过这一次开口,他却大谈起当年是如何与大师竺法护谈论经卷要义,却是呼应了司马珩刚刚所言。随后,他转头看向祖阳,发问道:“不知祖兄对此,有何见解?”
一句话,场中众人的眼光俱都看向了祖阳,王昱也才醒觉自己这位小兄弟今日似乎沉默了些。往日里,他早已迫不及待的引人批判了。
裴辰默默吃了口菜肴,并未太过关注。若祖阳是祖逖之子他或许会高看一眼,祖家六房?到底差了些意思。
祖阳打定主意,对侍女抬了抬手。闲了许久的侍女连忙拦下溪水中漂浮的酒樽,将之递到了祖阳手里。
祖阳起身而饮,开口言道:“子庄兄与大王所言俱是有理,听两位言及佛经,在下忽然想起了另一件事。诸位可知,这佛祖释迦牟尼却是何人?”
既然在抽象上玩不过场中高手,祖阳打算换个赛道。
反正他的目的也非夺了今日彩头,只需要让唯一一个重要观众——司马珩刮目相看即可。
且让西晋的古人们涨涨见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