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理实验室的荧光灯管发出细微嗡鸣,沈冬烛蜷缩在实验台下方,指尖死死抠住江屿三天前塞给她的草莓喉糖包装纸。沐安放在她书包夹层的抗抑郁药瓶滚落在地,白色药片散落在苏晴刚送的紫色千纸鹤旁,像一场微型雪崩。
“冬烛?“林夏踮着脚从后门溜进来,手里捧着的热可可洒在唐晚晚连夜整理的错题本上,“教导主任在查监控,说有人偷用化学实验室的激光刻录仪……“她话音未落,冬烛突然抓住她的手腕,6B铅笔在实验报告背面疯狂涂画——扭曲的人体被心电图波形缠绕,示波器探针刺入瞳孔,正是那日江屿给她测心跳的场景。
画室顶灯在暮色中忽明忽暗。沐安跪坐在满地画纸碎片间,医用胶带将《星夜咖啡馆》的残骸拼贴成星座图谱。母亲新换的智能锁发出开锁提示音时,她抓起修复到一半的画作塞进钢琴共鸣箱,指尖被琴弦划出的血珠洇红了中央C键。
“姐姐的体检报告。“沐安将伪造的“维生素检测单“递给母亲,手背上的烫伤疤痕恰好挡住签名处的细微颤抖——那是她连续47天临摹母亲笔迹的成果。父亲在餐桌对面翻动报纸的哗啦声里,冬烛左耳的星月耳钉突然脱落,滚进火锅汤底溅起的热油中。
“我去捞!“沐安猛地站起身,碗筷碰撞声掩盖了冬袖口袋里的药瓶落地声。当她徒手探入滚烫的红汤时,冬烛突然按住妹妹的手腕:“算了。“这是她三个月来第一次开口说话,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打磨过。
江屿翻进美术教室时,望远镜支架上的刻痕又深了几毫米。他摸黑将新买的羊皮纸画册塞进冬烛的储物柜,却在转身时撞见苏晴贴在墙上的“彩虹心情表“——连续23天的千纸鹤都是墨黑色。储物柜突然自动弹开,月光照亮里面328颗包着糖纸的陨石碎屑,每张糖纸背面都写着《双星轨道运动周期公式》的变形算式。
“你果然在这里。“林夏举着手机电筒晃进来,屏幕上是论坛热帖《物理天才夜闯女寝为哪般》的偷拍照片,“唐晚晚黑进校网删了原帖,但教导主任明天肯定要找你谈话。“
江屿突然抓起粉笔在黑板上演算洛希极限模型:“当卫星超过临界距离,就会被主星引力撕碎。“粉笔“啪“地折断在“S.D.Z“的缩写旁,林夏看见他校服袖口露出的绷带——那是上周暴雨夜游过隧道时被钢筋划破的伤口。
凌晨两点的急诊室弥漫着碘伏味道。冬烛盯着沐安裹着纱布的右手,忽然抓起护士台的处方笺涂抹:被烫伤的皮肤纹理在铅笔勾勒下化作银河旋臂,输液管滴落的药水晕染出超新星爆发的光晕。值班医生举着CT片子过来时,苏晴突然掏出浸过香根草精油的靛蓝色千纸鹤:“今天的心晴温度是67°,适合观测仙女座星云哦。“
沐安悄悄将止痛药混进冬烛的热可可,手机屏幕还停留在《DSM-5》的“创伤后应激障碍“章节。当冬烛无意识地在妹妹石膏绷带上画下第14朵燃烧的向日葵时,急诊室电视突然插播新闻:城市管理者决定保留废弃地铁站的《发光体》涂鸦,作为青少年心理健康公益展的首件展品。
天文台顶层的晨雾浸湿了江屿藏在奖杯底座的信件。冬烛摸索着拆开第十七封未寄出的信,陨石碎片在掌心烙下滚烫的印记。信纸上的洛希极限公式被泪水晕染时,她突然抓起红蓝铅笔在背面狂草:“如果双星注定分离,就让潮汐力把碎片撒成星环——至少我们曾共享过同一段轨道。“
楼下传来教导主任的呵斥声,江屿将冬烛推进天文望远镜的防尘罩。他们蜷缩在狭小空间里,示波器实验时的心跳波形突然在脑海重现。当主任的脚步声渐远,冬烛忽然将额头贴上江屿的锁骨:“你的心跳频率比那天快了11.2%。“
沐安在钢琴键上敲出摩斯密码节奏的《月光奏鸣曲》,琴谱夹层里藏着冬烛的美院复试通知书。母亲推门进来查看练琴进度时,她突然弹起姐姐初中时写的《雨燕协奏曲》。在母亲惊愕的目光中,琴凳下的警报器突然响起——那是林夏设置的3D打印模型,此刻正冒烟模拟出电路起火的假象。
浓烟弥漫的混乱中,冬烛溜进书房偷出被撕碎的报名表残片。当她用丙烯颜料将碎片拼贴在仿古羊皮纸上时,晨光正穿透医院楼道的玻璃窗,在328颗陨石碎屑上折射出彩虹——那是江屿用物理竞赛奖金买的棱镜材料,此刻在护士站的绿植间挂成隐秘的星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