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选妃

邓云萱心中暗自嘀咕,这位端王殿下的情绪变化无常,先前她还怀揣着与他携手共事的念头,然而此刻看来,他的性格实在是难以捉摸。

“是靖国公府的晏芸画晏小姐邀约,她邀请我来此间游览。”邓云萱不假思索地回答。

谢景昭的眉头轻轻一挑,似在询问,又似在试探,“你和靖国公府的交情非同一般吗?”

邓云萱听出端王语气中的深意,却仍感困惑,她小心翼翼地开口,试图探明对方的意图:“臣女愚钝,未能领会王爷的弦外之音。”

她不禁在心中暗自揣摩,自己与谁交际,为何会引起端王的关注?

这一切背后的含义,让她感到莫名的忐忑与不安。

廊檐下铜铃轻响,谢景昭玄色衣袍扫过青砖,带起几片早春残叶。

邓云萱望着他的背影蹙眉,春阳透过雕花窗棂在她裙摆洒下碎金,忽明忽暗恰如端王阴晴不定的性子。

“姑娘?”夏欢轻声提醒。

邓云萱回神,指尖拂过袖口暗纹。

前世端王在夺嫡之争中全身而退,本是最佳盟友,可方才他眼底的审视让人心惊。

转角处传来脚步声,她快步朝太白楼走去。

二楼临窗坐着个紫衣少女,金累丝步摇垂下的珍珠正巧挡住眼角泪痣。

见邓云萱上来,晏芸画起身时带翻茶盏:“可算盼到你了!哥哥那日回来时浑身是血,吓得我要死了……”

邓云萱扶正青瓷茶盅:“令兄吉人天相。”

“这是西域来的玫瑰露,你尝尝。”晏芸画推过琉璃盏,护甲在盏沿磕出轻响,“哥哥说那日若不是你箭法了得,他怕是小命就要搁在那里了。”说着眼眶微红,倒比当事人还后怕。

春风卷起邓云萱的裙角,她抿了口甜腻的玫瑰露,莞尔一笑:“我在沧县时跟着镖局师傅学过几年骑射。”

晏芸画突然凑近细看:“你这眉黛是螺子黛吧?我央了母亲许久都没得到。”话到一半惊觉失礼,讪笑着转开话头,“听说你要参加春日宴?”

檐角铜铃又响,邓云萱望向楼下长街。

谢景昭的马车正缓缓驶过,玄色车帘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半截执卷的手。

“邓姑娘?”

“春日宴要穿的新衣还没裁好。”邓云萱转着茶盏轻笑,“倒是晏姑娘这身苏绣,怕是江南十位绣娘赶了月余吧?”

晏芸画抚过裙摆并蒂莲,忽然压低声音:“邓姑娘过奖了。”话未说完被楼梯响动打断。

靖国公府的嬷嬷捧着锦盒上来:“姑娘,夫人让送来的谢礼。”

邓云萱瞥见盒中躺着对翡翠镯,水头比太夫人赏的还好三分。

她合上盖子推回去:“举手之劳,当不起厚礼。”

“哥哥说你要不收,他就亲自送来伯府。”晏芸画眨着眼学兄长的语气,“到时候满京城都知道靖国公世子翻墙擅闯永昌伯府的女眷居所。”

邓云萱失笑,腕间玉镯撞在锦盒上叮咚作响。

她与晏芸画交谈时,始终未曾触及靖国公府的琐事,对世子晏琉的伤势也绝口不提,这份淡然让晏芸画心中无比舒畅。

她见识过众多意图攀附她们家族的人,邓云萱对她兄长晏琉的救命之恩明明是一块绝佳的敲门砖,足以拉近彼此的距离,但她却选择了缄默。

这种不卑不亢的态度,反而让晏芸画对她刮目相看。

两人交谈甚是投机,临别之际,晏芸画微笑着对邓云萱说:“宫廷正有意为几位尚未成亲的王爷挑选佳偶,预计过两日消息便会传遍京城,届时整个都城必将沸腾。”

选妃之事,自然是从京城权贵重臣的嫡长女中挑选起。

邓云萱的名字也在名单之上。

想起前世,选妃之事也曾发生,但与她无关,因为她早已与裴俭订下了婚约。

那时,邓雨薇成为了伯府能够参与选妃的候选人。

然而,在这辈子,邓云萱尚未定亲,而按照规定,一家只能有一人参选,这意味着邓雨薇注定将与这次机会无缘。

想到邓雨薇那高傲自负的性格,她必定不会就此罢休!

那咱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咯!

……

松鹤苑,一众女眷聚在一起商议选妃之事。

青瓷茶盏磕在紫檀小几上,邓云萱垂眸盯着盏中浮沉的银针白毫。

窗外蝉鸣聒噪,衬得花厅里愈发安静。

二夫人腕间翡翠镯子碰出脆响:“咱们这样的人家,最讲究个长幼有序。”

邓雨薇绞着帕子的手背暴起青筋。前日新染的丹蔻刮过苏绣并蒂莲,生生勾出半根丝线。

“沧县那地方能教出什么好规矩。”季氏抚着女儿颤抖的肩,“去年上元节,云萱连打璎珞的络子都认不全。”她特意提起这茬,余光瞥见太夫人捻佛珠的手顿了顿。

邓云萱慢悠悠吹开茶沫。前世她为裴俭学了三年的双面绣,十指尽是针眼。

如今重活一世,倒要看看这位好母亲还能翻出什么花样。

三夫人突然“哎呀”一声:“说起规矩,雨薇去年在长公主府打碎了御赐的琉璃盏。”未尽之言被季氏铁青的脸色噎了回去。

那日邓雨薇为攀附端王失手闯祸,是阖府上下心照不宣的忌讳。

二夫人再次打破了沉默,声音轻柔中带着不容置疑,“大嫂,我对雨薇的偏爱早已是人尽皆知。她自幼在我们身边耳濡目染,出落得花容月貌,举止得体。

然而,若是在其他豪门望族中,参与选拔的都是身份尊贵的嫡长女,雨薇在身份的较量上便显得稍有不足。倘若因此失去了这个宝贵的机遇,对我们伯府来说,无疑是一次重大的损失,您难道不这么认为吗?”

嫡长女与嫡次女虽然都拥有“嫡”字的尊称,但在等级森严的家族中,长幼之序所体现的分量,显然有着明显的差距。

廊下传来鹦鹉学舌:“嫡长女!嫡长女!”

邓雨薇指甲掐进掌心。这扁毛畜生是邓云萱上月救下的,养在祖母跟前倒成了精。

三夫人随即点头赞同,“二嫂所言极是,我对雨薇的优秀也是赞不绝口,但云萱的身份更为显赫,更符合选拔的标准。至于礼仪,那毕竟是可以后天培养的。距离选拔还有一段时间,我们大可以请来教养嬷嬷加以指导。”

邓雨薇在旁聆听,脸色苍白如纸,唇角紧绷,她竭力压抑着内心的波动,以免自己的失态破坏了场面的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