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种植芋头
- 从夷陵灭蜀,中兴汉室
- 三尺月明
- 2193字
- 2025-05-04 14:20:25
荔浦晓雾未晞,刘琦率民夫数百,抵达样田。阡陌新垦,泥土新翻。曲辕犁数具,静倚垄畔。
观者如堵,私语纷然。田翁扶杖而立,目注垅亩,神色疑诧,好奇地打量着眼前截然不同的田地。
“诸位请看!”刘琦踏上田埂,从竹筐中取出一枚带芽的芋种,“芋头选种,大有玄奥。需挑芽长三四寸者,截断后于烈日下晾晒,待其皮色微槁,方可行播。如此则茎叶不妄长,地力精华皆聚于块根,可期丰硕。”
马玄跪坐在田垄旁,笔锋扫过素笺,沙沙作响,与林间啁啾相和,声韵清越,自成雅趣。
刘琦伛身掬土,碾于掌间,娓娓而言:“再看垄沟,垄高一尺有余,宽两尺,沟深亦一尺。芋性嗜润,然畏水涝。如此布局,旱时可引水浸润,雨至则疏流无阻,是以丰歉无虞。”
人群中发出阵阵惊叹,一位年轻农夫挠着头问道:“使君,垄上该如何栽种?”
“问得好!”刘琦抄起木尺丈量,风轻云淡,“每垄两行,行间距一尺五寸,株距亦如此。且须选松软肥沃之地,深耕细耖,复掺陈年粪壤、草木余烬,以培地力。”
“陈粪?”马玄瞿然抬头,竹笔悬在半空,“腌臜之物,当真能肥田?”
刘琦屈指弹了弹衣角沾着的泥土,展眉笑道:“新垦之土瘠薄,陈粪为培壅良药。以此为基肥,胜却数月地力涵养之功。”
言讫,刘琦取芋种埋入垄中,覆以三寸细壤,谓众人道:
“覆土过薄,则芽易涸;过厚,则种恐腐。待苗生而根系浮露,当复培新土,护其根茎,方得茁壮。“
黄忠屈膝蹲身,铁铠轻晃,粗重手掌扒开泥土,惊道:“种芋竟如此玄奥!某原以为刨坑埋种便可,不想竟有这般讲究!”
众人闻之哄然大笑,田垄间喧声渐起,气氛愈发热络。
刘琦遥指田畔木桶,朗声道:“防虫之法亦有妙术,取鱼内脏沤制鱼腥水,每隔七日浇灌,害虫闻腥即避。”
马玄双眉紧蹙,握笔迟疑:“此策当真可行?鱼腥刺鼻,恐损禾稼,反为其害!”
刘琦神色笃定,抬手虚按示意:“但试无妨,此乃先民秘法,鱼肠本是沃土之料,既能驱虫,又可培肥,一举两得。待芋苗长成,再施以腐熟粪肥或蚕沙,自能催生新芽。”
他忽指邻畔旷土,振臂而言,“芋田之中,可套种生姜。芋叶舒展如伞盖,正可为畏阳之姜遮荫;姜根浅生土表,不与芋头争地。能够共生,相得益彰!”
众人轰然叫好:“妙哉!”
一位老妪,抹着眼泪感慨:“活了六十岁,头回知道种地有这么多门道!使君这是要把金饭碗捧到咱手上啊!”
垄亩之间,呼喝与耕凿之声相和。众民荷锄负篓,将带芽芋种埋入膏腴垄中,气劲昂扬。
旷土之上,甲士强忍秽气,混陈年粪壤于草木余烬,汗珠簌簌,滴落肥堆,溅起尘屑点点。
刘琦卓立田塍,并未如往常般上前相助,远远扬声喊道:“粪肥要均匀铺开,莫要堆积!”
黄忠捏着鼻子凑过来,瓮声瓮气道:“这陈年臭粪,比敌军的箭矢还厉害!熏得人睁不开眼!”
刘琦唇角弯起,朗声承诺道:“农家粪肥虽秽,然可使芋薯增产二、三成。此番劳作,有劳诸位!待芋熟之时,酿得醇香芋酒,所有人皆得尝鲜!”
言犹未毕,众将士爆发欢啸,眉间愁绪尽散,抖擞精神,劲头十足地翻动粪堆。
连日来,军民勠力同心,荔浦沃野之上,千亩芋田渐次铺展。待最后一筐粪肥入土,刘琦即引众人至陂塘之畔,挥臂呼喝:“开闸引水,灌溉田垄!”
渠水奔涌,蜿蜒入畦,润泽新垦之壤。
黄忠望着清冽塘水潺潺注入沟渠,猛然以掌击首,高声道:“公子!陂塘何不养鱼?既不妨碍灌溉农田,又能多获一份收成,岂不甚妙!”
刘琦眸光倏然一亮,声音清越:“好主意!”言罢,他即刻遣人唤来马玄,二人于塘畔并肩而立,低声筹谋起来。
马玄肃声禀道:“有百姓曾言及此事,因公务冗杂,未及早奏。百姓皆以为陂塘乃官产,无人敢擅作主张、私自利用。”
刘琦凝视着粼粼波光,沉吟少顷道:“可将陂塘交予宗族打理,订立五年契约。五年间,由宗族掌养鱼诸事,兼管塘堤修缮;待期满,再作计议。”
“五年为期,可有讲究?”马玄面露疑惑之色,开口问道。
刘琦面容恬静,毅声道:“时短则难收成效,日久恐百姓将公产私占。以五年为期,既能让民众从中获利,又可确保官府对田产的管控,乃两全之策。”
马玄豁然开朗,迅疾援笔录之。彼时,残阳倾晖,洒落陂塘,金鳞跃动,熠熠生辉。
刘琦立于垄上,凝眸远眺。芋种堆积如丘,连绵万亩荒田尚待耕种。而连日备下的粪壤草木灰,早已告罄,唯留空筐散于阡陌间。他眉头微蹙,忧色渐浓,叹息道:“地力不继,何以足万民之食?”
“公子!”黄忠高声禀道,“岭南山深林密,何不效‘刀耕火种’之法?付之一炬,草木灰烬滋养,地力足保三载!”
马玄神色骤变,慌忙阻拦:“公子慎思!焚林之举,既损水土根基,又悖天地仁德。山川乃百姓衣食之源,世代仰赖,若行此法,必遭万民阻怨!”
刘琦负手踱步,忽而眸光如电,朗声道:“有了,速传各乡耆老,明日齐聚议事!”
翌日,县衙大堂熙熙攘攘,人头攒动。
刘琦拄竹杖于地,划沙为图,朗声道:“粪壤匮乏,非无破局之策。各村茅厕粗陋,秽物多致弃损。可筑化粪池,定时收储,一则可净村野,二则能积肥壤。”
白发老农颤巍巍起身,拱手道:“使君,粪池修建,该由何人负责?修建费时耗力,恐无人愿揽。”
刘琦神色坚毅,语如金石:“官府自当出工备料,与各村合力共建。所集粪肥,按户分配,多劳者多得,必不教百姓白费心力!”
马玄若有所思:“如此一来,既解了肥源之急,又能长久惠民,妙哉!”
黄忠抚掌大笑,重重一拍大腿道:“还是公子足智多谋!往日避之不及的秽物,竟成了田里的珍宝!”
刘琦忆及初入荔浦,露天茅厕秽物狼藉,与牲畜粪便相混,污流遍地。蚊蝇蔽日,竟直扑往来行人,他早存整治荔浦卫生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