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预知梦

司机如此念叨着,黑衣人和那人形太岁都没作声。

我心说,你车上这俩,可比那纸人可怕多了!

然而坐在后座上的人形太岁闻听此话,却是忽然改变了主意,又问道,“你这车,从这里开到长白山,多少钱?”

“啥?开到哪儿?”那司机说话的语调都顿时高了八度。

“长白山。”人形太岁又如此答了句。

司机一阵无语,泄气道,“那开不到,就我这车,还开到长白山?半路看哪儿有废品回收站,直接开进去,就不用开出来了。”

闻言,那人形太岁没声了。

我想了想,回头问它,“为什么要去长白山?”

那人形太岁看了我一眼,没作声。

这时我才发现,鸭舌帽下,它那双原本只有眼白的眼珠子,不知何时竟已生出了黑色的瞳孔,而那毛发不生的皮肤上,也长出了睫毛,和鬓角的碎发。

这东西还在不断完善自己的身体?

我心中奇怪,又试探着问道,“你们这车一直在山下停着?有没有看到一辆黑色的小轿车离开?”

“有,”人形太岁如此答了句,又说道,“那车去长白山了。”

我一阵无语,问它,“你真的知道长白山在哪儿么?”

闻言,那东西不作声了。

我又说道,“要去长白山,你们自己去,把我放到永安市区,我要去找方之镜。”

“方之镜去长白山了。”那人形太岁又如此答了句。

我盯着他瞧了会儿,问道,“你怎么知道?”

这怪东西却很认真的回答说,“我看到了。”

“看到了?怎么看到的?”我一脸懵逼。

那人形太岁却是探手过来,看样子是要跟我握手。

我犹豫片刻,这才将手探过去。

手掌所触,这人形太岁根本就没有体温,显然,它虽然模仿的很像个人类,也还是无法成为真正的人类。

愣怔间,一股浑厚的灵气忽然从它手中涌出,丝毫不露的注入了我体内。

我顿时一惊,再想松手,却已经晚了。

随着那灵气的冲击,我神识一黑,再睁开眼,却坐在了一片雪地里。

这似曾相识的幻觉,让我有些头脑发蒙,心说这怎么个意思?

正狐疑着,我身后忽然有人骂了句,“草,这什么鬼地方?你确定方念休在这儿?”

是姜凯的声音?

我心中一怔,回头就见方之镜、姜凯和楚子婳正从雪坡下上来。

真的是幻觉,就算方之镜带二人去长白山,也不可能那么快就到地方。

我正如此想着,却听方之镜说,“他要用那长白狐仙的灵气喂养煞灵,必然会来此处。”

用长白狐仙的灵气喂养煞灵?

我愣了下,再打量方之镜三人,这三人身上都穿着我从未见过的登山服,这雪山似乎也与我之前那幻觉里的不一样。

这难道不是幻觉?

可也绝对不是现实。

我想不明白,那边登山的三人,好似也看不见我,姜凯时不时的扶方之镜一下,问他那腿行不行。

楚子婳也说,要是累了,就休息。

看方之镜那神色,似是还在装作身患腿疾。

可他那双腿明明没有任何问题,这件事,就算他能骗过姜凯,又是如何骗过楚子婳的?

还是说,楚子婳自始至终就知道方之镜的腿是健康的,她一直在帮方之镜隐瞒?

不管这是不是幻觉,楚子婳帮方之镜隐瞒双腿无伤这件事,都值得我仔细想想。

略显沉闷的想着,我正要默念凝气咒,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就听姜凯又说,“这都一个星期了,秦昭那边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不用打电话问问?”

“没信号。”方之镜不冷不热的回了句。

楚子婳微蹙了下眉,并未做声。

看着三人从我身旁过去,却对我视若无睹,思索着姜凯那话,我忽然意识到,这根本就不是幻觉,这是、是预知梦?

风水师主修气理之道,以相术为辅。

虽然我也和老瞎子一样,在街上摆的是卦摊,但我并不擅卜卦之术,没有预知未来的本事,在相面卜卦这方面,忽悠起人来,我甚至都不如老瞎子那个神棍。

我所学的相术,观的是人心和气色,从一个人的气场如何,来推算前因。

而后果几乎是不可预知的。

想要主动去预知未来会发生的事,对风水师来说,其实并不简单。

只是人们接触最多的,就是‘卜卦’,所以不管哪行的先生,只要是吃我们这口饭的,都会挂上个算命先生的名头。

不常年与这行打交道的人,也是分不清风水师、相师、和阴阳先生的,很多人,甚至连道士和先生都分不清。

我们这些人会被大多数人统称为算命先生。

但真正懂算命、卜卦之术的,说实话,那真是少之又少的。

原因无他,只因卦术易学,却极难通透。

它不像练气之术,只要体质合适,任谁都可以修习,也不像拳脚功夫,靠勤加努力就能变强。

卦术,要心思灵巧、通透之人,才能将其彻底掌握。

而说到这种人,就不得不提一下这先生行业中的‘卦师’了。

爷爷曾说过,一个真正的卦师,通透大衍之术,可拈飞花断草知福凶吉祸,观日月起落晓万物变换。

那种人,是真的可以预知未来的。

只是能达到那种境界的卦师,极少。

在此之前,我其实并未接触过真正的卦师,就算是楚子婳的预知梦,那也不算是能预知未来,因为她所梦到的东西,只能是与我和她有关的。

而这人形太岁显然不同,它让我看到的是‘方之镜的未来’。

不过,楚子婳也好,这人形太岁也罢,预知梦的出现,都与我爷爷有或多或少的联系。

说起来,虽然那老爷子并未教过我卜卦之术,但他晚年时期一直在钻研卦术,这我倒是知道。

如今看来,他是得出了一些成果,只是,这人形太岁跟我爷爷,到底算是什么关系?

它身上的灵体,肯定不是我爷爷本人,却又是爷爷身上的灵气所成,就算它继承了我爷爷的一些本事,那也顶多只能算是个‘碎片’,并不是完整的‘魂魄’。

也并不是百分百的可信。

陷在那梦境中,看着‘方之镜三人’越走越远,我正质疑这预知梦的真实性,眼前又是一黑,那雪山消散不见,周遭传来嘈杂的说话声,有小贩的叫卖声,也有农村妇女讨价还价的吵嚷声,还有孩童的喜笑,幼儿的哭闹。

画面从黑暗中逐渐清晰起来,这是一处热闹的集市。

我就站在集市中央,四处都是拥挤的行人。

看这预知梦的场景换了地方,我不禁一愣,正四下环顾着,就见这集市一侧的胡同口站着两个人。

其中一人负手而立,端端正正的站在那里,看着过往行人,另一个则戴着一张鬼面具,懒散的斜靠在胡同口的墙角上,似是在说着什么,那手偶尔往这街道上点指一下。

旁边那青年就随着他的点指,瞧一眼,然后不苟言笑的点下头。

鬼面先生?那是年轻时的爷爷?

我愣了下,正要过去,这场景一晃,又到了一座荒山上,周遭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了那鬼面先生和青年跋涉进山的背影。

鬼面先生是我爷爷,那他身旁的人,是年轻时的方世清。

预知梦之后的幻境,是爷爷曾经的记忆?

心焦的紧走几步,我想要追上那二人,看他们在说什么,然而不管我怎么追,都与那二人之间保持着一段无法拉近的距离。

而且很快,这场景又换做了一处山沟里,鬼面先生和方世清站在一侧,正在说教几个小孩。

那地上还散着不少打破的陶罐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