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星火燎原

冰冷。绝对的、如同宇宙真空般的冰冷包裹着苏晚意。意识沉沦在无光的深渊，连痛苦都感知不到。只有一种彻底的剥离感，仿佛灵魂正从千疮百孔的躯壳中被强行抽离，朝着那幽蓝漩涡深处、那冰冷宏大意志召唤的方向，不可抗拒地飘去。

“容器……”

“回归……”

那如同宇宙法则般冰冷的意念，如同最终的审判，在她即将消散的意识核心回荡。

手术室内，死寂。只有监测仪发出刺耳、单调的长鸣——那代表生命终结的直线。苏晚意躺在手术台上，面色灰败如纸，嘴唇毫无血色，胸口再无一丝起伏。后背那焦黑的溃口如同熄灭的火山口，死气沉沉。一股令人心悸的死寂弥漫开来。

“晚意……我的孩子……”苏定邦拄着拐杖的手剧烈颤抖，布满血丝的老眼死死盯着那再无波动的生命曲线，浑浊的泪水无声滑落。苏母早已昏厥。苏父瘫软在地，眼神空洞。苏晴蜷缩在角落，牙齿咯咯作响，脸上毫无血色。连见惯生死的医护人员，此刻都僵在原地，脸上写满了绝望和无力回天的悲凉。

“老板……”夜枭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来，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干涩和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悸。他负责监控外部，此刻屏幕上，江城海岸线那巨大的“海神之眼”漩涡，在苏晚意生命体征消失的瞬间，旋转的速度骤然加快！中心区域的幽暗深邃得如同吞噬一切的黑洞！一股更加庞大、更加纯粹的、仿佛来自宇宙洪荒的冰冷意志，如同苏醒的巨神，正从那漩涡深处弥漫而出，带着一种……即将完成“收纳”的、令人窒息的满足感！

秦砚站在手术台旁，冰冷的镜片下，那双深邃的眼眸死死锁定着苏晚意毫无生机的脸庞。他没有看监测仪，没有看窗外那令人绝望的幽蓝漩涡。他的目光穿透了死亡的躯壳，仿佛锁定了那正在被强行拖拽向深渊的、即将消散的灵魂碎片！

他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一股难以形容的、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般的暴戾气息，在他周身无声地凝聚、压缩！手术室内残存的灯光在他身上投下浓重的阴影，让他如同来自深渊的魔神！

“星火……”秦砚的声音，低沉得如同两块寒冰在摩擦，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不容置疑的召唤，“……点燃！”

嗡——！！！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

手术室内，连接着江城全城备用能源网络的几台高精度能量监测仪，屏幕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眼蓝光！代表城市能量流动的曲线图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剧烈地、疯狂地波动起来！

一股难以想象的、庞大到超越物理极限的、纯粹由数据洪流构成的能量，如同开闸的星河，无视了“海神之眼”的能量干扰，无视了物理空间的阻隔，从江城乃至更广阔区域的无数个隐秘节点——可能是某个不起眼的路由器，可能是某座摩天大楼的备用服务器集群，甚至可能是某个普通市民手机里深埋的后门程序——被强行抽取、汇聚！

这股无形的、由无数0和1构成的“数据洪流”，瞬间跨越了空间，精准无比地轰入了圣心医院地下深处，手术室角落那台连接着苏晚意生命维持系统的备用医疗服务器！

嗡——！！！

那台服务器瞬间超负荷运转！机箱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和焦糊味！屏幕上的数据流如同火山喷发般疯狂刷屏！紧接着！

滋滋滋——！！！

一道肉眼可见的、由纯粹幽蓝数据流构成的光束，如同凭空出现的闪电，从服务器机箱的一个特殊接口猛地射出！精准无比地击中了手术台上苏晚意后颈处一个极其微小、如同针尖般的、几乎被忽略的烙印——那是审判直播系统（K-09）曾经植入的神经链接端口！也是……“星火”组织预留的、最后的物理接口！

“呃——！！！”

就在数据流注入的瞬间！如同被高压电流贯穿！苏晚意那早已失去生命体征的身体猛地剧烈抽搐！灰败的脸上瞬间涌起一股病态的潮红！紧闭的眼皮下，眼球疯狂转动！监测仪上，那代表死亡的直线猛地向上弹起，爆发出一个短暂而剧烈的尖峰！随即再次跌落，但不再是彻底的直线，而是变成了微弱到几乎无法捕捉的、濒死的颤动！

“生命体征……微弱反应？！”老教授失声惊呼，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这简直是医学史上的奇迹！不！是神迹！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

嗡——！！！

一股更加精纯、更加凝练、带着某种冰冷秩序感的幽蓝光芒，猛地从苏晚意后颈那个被激活的烙印中爆发出来！这光芒迅速蔓延，瞬间覆盖了她后背那焦黑死寂的溃口！

奇迹发生了！

那如同灰烬般焦黑的伤口组织，在接触到这幽蓝光芒的瞬间，如同被注入了强大的生命力，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再生！焦痂剥落，新鲜的、带着奇异金属光泽的肉芽组织疯狂生长、交织！更令人震惊的是，那原本彻底崩溃、如同散沙般失控逸散的基因链碎片，在这股冰冷秩序力量的强行介入下，如同被无形的磁石吸引，开始艰难地、缓慢地重新排列、组合！虽然依旧混乱不堪，充满了毁灭性的裂痕，但至少……不再是无序的崩解！

【K-09……核心协议……强制唤醒……】

【能量来源：星火……数据洪流……】

【宿主生命体征：临界维持……基因熵增：部分抑制……】

【警告：外部高维意志链接尝试……强度：极限……】

冰冷的、断断续续的系统提示，如同遥远的回声，在苏晚意濒临寂灭的意识深处艰难地响起。她感觉自己像一块被投入冰海的烧红铁块，极致的冰冷与体内被强行点燃的微弱生机激烈对冲！灵魂被撕裂的痛苦再次袭来，但这一次，痛苦中多了一丝……锚定感？仿佛有无形的丝线，从那冰冷的数据洪流中伸出，死死拽住了她即将飘散的意识，将她从彻底沉沦的边缘强行拉了回来！

“呃……”一声极其微弱、如同游丝般的呻吟，从她干裂的嘴唇中溢出。

“晚意！”苏定邦猛地扑到观察窗前，老泪纵横！

“活了……真的活了……”医护人员激动得语无伦次！

秦砚紧绷的下颌线微微松动了一丝，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他看向窗外，江城海岸线那巨大的“海神之眼”漩涡，在“星火”数据洪流强行介入、维持住苏晚意一线生机的瞬间，猛地剧烈波动起来！旋转的速度出现了一丝紊乱！那弥漫而出的、即将完成收纳的冰冷满足感，瞬间被一种……被强行打断、被蝼蚁挑衅的暴怒所取代！

“蝼蚁……干扰……”

“容器……属于……本源……”

“抹除……干扰源……”

冰冷宏大的意念带着前所未有的暴怒，如同宇宙风暴般席卷而来！这一次，它的目标不再仅仅是苏晚意，而是……强行介入了数据洪流、维持了她一线生机的“星火”组织！以及，站在她身边的秦砚！

轰隆隆隆——！！！

整个圣心医院再次剧烈震动！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天花板大片剥落！墙壁裂开巨大的缝隙！手术室的灯光彻底熄灭，只剩下应急灯惨白的光芒和服务器机箱闪烁的幽蓝光芒！

与此同时！

江城海岸线方向！那巨大的幽蓝漩涡中心，一道难以形容的、纯粹由幽暗能量构成的、直径超过百米的恐怖光柱，如同灭世的审判之矛，毫无征兆地冲天而起！它撕裂了厚重的云层，无视了物理法则，瞬间跨越了空间的距离，带着毁灭一切的冰冷意志，朝着圣心医院的方向，狠狠轰击而下！

光柱所过之处，空气被电离，发出刺耳的爆鸣！下方的城市建筑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抹过，瞬间扭曲、分解、化为飞灰！大地在哀鸣！这是“海神”意志的具现化攻击！它的目标，是彻底抹除苏晚意这个“容器”和所有胆敢庇护她的“蝼蚁”！

“完了……”苏定邦看着监控画面上那道撕裂天地、如同末日降临般的幽暗光柱，眼中只剩下绝望的灰败。在这种力量面前，凡人的抵抗如同螳臂当车！

手术室内，所有人都被那毁天灭地的威压震慑得无法动弹，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

唯有秦砚！

在那幽暗光柱撕裂天空、即将降临的刹那，他猛地抬头！冰冷的眼眸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和……一种等待已久的、冰冷的锐利！

他的右手快如闪电般探入怀中，取出了一个造型极其古朴、非金非木、表面刻满玄奥符文的黑色令牌！令牌中心，镶嵌着一颗米粒大小、却散发着深邃星光的奇异晶体——正是之前从血肉神殿祭坛获取的“星尘”主矿核心碎片！

“星火！坐标锁定！能量过载！最大功率！轰击它！”秦砚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透过个人终端，朝着那无形的数据洪流下达了最终指令！

嗡——！！！

令牌上的符文瞬间亮起！中心的“星尘”碎片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超新星爆发般的刺目银光！这股银光并非扩散，而是化作一道极其凝练的、只有手臂粗细的银色光束，如同逆流而上的银色流星，迎着那从天而降的灭世幽暗光柱，悍然对撞而去！

这并非物理层面的碰撞！而是能量层面、维度层面的对撼！

无声！却比任何声音都要震撼灵魂！

两道代表着截然不同力量本源的光束，在江城圣心医院上空数百米处，狠狠撞击在一起！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空间的极致扭曲和湮灭！撞击点处，虚空仿佛被硬生生撕裂开一个巨大的、不规则的黑色裂口！裂口周围，幽蓝与银白两种毁灭性的能量疯狂对耗、湮灭、迸溅！形成一圈圈肉眼可见的、不断扩散的恐怖能量涟漪！

轰！轰！轰隆——！！！

能量涟漪扫过之处，下方的城市如同被无形的巨犁狠狠耕过！高楼大厦的玻璃幕墙瞬间化为齑粉！钢筋混凝土结构如同沙堡般崩塌！大地被撕裂开深不见底的沟壑！整个江城，仿佛在经历一场末日浩劫！

圣心医院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在剧烈的能量冲击波中疯狂摇晃！地下的特殊生命维持中心如同遭遇了十级地震！合金结构发出刺耳的呻吟！观察窗的防弹玻璃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手术室内，仪器倾倒，线路爆出火花！所有人都被震倒在地！

噗——！！！

强行催动令牌，引导“星尘”碎片能量进行维度对撞的秦砚，首当其冲！他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体剧烈摇晃，几乎站立不稳！那枚古朴的令牌表面也出现了细微的裂痕！

“老板！”夜枭目眦欲裂！

而手术台上，刚刚被“星火”数据流强行维持住一线生机的苏晚意，在这股恐怖的对撞余波和“海神意志”被强行拦截的暴怒反噬下，身体再次剧烈抽搐！后颈烙印和后背再生的伤口处，幽蓝的数据流光芒与那代表“海神”污染的幽暗光芒疯狂交织、冲突！监测仪上刚刚有了一丝起色的生命曲线再次暴跌！基因稳定性数据彻底变成了刺眼的乱码风暴！

“呃啊——！！！”她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痛苦嘶鸣，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撕扯！

就在这时！

嗡——！！！

手术室内那台超负荷运转、冒着青烟的医疗服务器屏幕上，疯狂刷屏的数据流猛地一滞！随即，一个极其简洁、由幽蓝色线条构成的虚拟人影，如同幽灵般凭空出现在屏幕中央！

这个人影没有五官，只有模糊的轮廓，散发着冰冷、精准、如同机器般的气息。它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屏幕，瞬间锁定了痛苦挣扎的苏晚意，以及她后颈处那个闪烁着幽蓝数据流光芒的烙印。

一个冰冷的、毫无感情波动的电子合成音，直接在手术室内的通讯频道中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

“干扰源坐标：海神之眼（江城节点），能量层级：高维投射，威胁等级：灭世。执行清除协议：代号‘归零’。”

“检测到关键样本：苏晚意。基因序列异变状态：临界崩溃。K-09宿主链接：强制维持。启动‘摇篮’协议。”

“所有连接单位，执行最高指令：”

“数据洪流，过载输出，目标：样本苏晚意，维持其生命及意识锚点！”

“深蓝舰队，坐标锁定，饱和打击，目标：海神之眼能量投射核心！”

“重复：饱和打击！摧毁投射核心！”

随着这冰冷的指令下达！

嗡——！！！

原本注入苏晚意体内的数据洪流瞬间增强了数倍！强行压制住她体内两股冲突力量的暴走，如同最坚固的枷锁，死死锁住她即将崩溃的生命和意识！

与此同时！

江城近海，那支原本如同忠诚猎犬般拱卫着“海神之眼”漩涡的深蓝安保庞大舰队，所有舰船的火控雷达瞬间失控！主炮塔、导弹发射单元、近防系统……所有武器系统在无人操作的情况下，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接管、激活、充能、锁定！

目标——不再是天空中的“海鹰”或医院，而是……它们拱卫的核心，那巨大的“海神之眼”漩涡的中心投射点！

“不——！！！”一个扭曲、惊怒、难以置信的尖啸，如同从九幽地狱传来，借助某种残留的精神链接，在圣心医院地下空间内所有人脑海中炸响！那是沈聿深的声音！充满了计划被彻底颠覆的狂怒和……一丝恐惧！

然而，已经太迟了！

轰！轰！轰！轰！轰——！！！

万炮齐鸣！天地失色！

深蓝安保舰队所有的主炮——155mm磁轨炮、76mm速射炮、反舰导弹、甚至近防密集阵系统——将所有的怒火和弹药，如同钢铁风暴般，朝着它们原本守护的“神明”，那巨大的幽蓝漩涡中心，疯狂倾泻而去！

毁灭的火焰与冰冷的幽蓝，在江城近海上空，交织成一幅末日降临的、无比讽刺的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