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锋刃淬火

“锋芒。”

秦砚低沉的声音在空旷冰冷的科技空间里回荡，如同金石交击，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重重砸在苏晚意的心上。那两个字，不是赞美，更像是一种精准的、冰冷的定义。

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交易大厅的孤注一掷，看到了舆论陷阱的反杀，看到了“天道好还”的冰冷宣言，看到了她找到黑客K的隐秘行动，甚至……看到了她在公寓断电拉闸瞬间的决断！

他一直在看！如同盘踞在网中央的蜘蛛，无声地注视着猎物的一切挣扎！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苏晚意的脊椎骨窜起，混合着被彻底看穿的羞怒和被掌控的窒息感！她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后背的伤口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却远不及秦砚目光带来的压力。

“‘直播’？”苏晚意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声音努力维持着平静，但眼底深处那骤然凝聚的寒冰和一丝被触及核心秘密的惊悸，却无法完全掩饰，“秦总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她本能地选择了否认和试探。

秦砚的唇角，那抹极淡的、带着金属质感的弧度似乎加深了一丝。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好整以暇地靠回椅背，修长的手指在冰冷的合金扶手上轻轻敲击着，发出极有规律的“哒、哒”声。那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如同倒计时的秒针，敲打在苏晚意紧绷的神经上。

“陆沉渊的反扑，用的是‘猎犬’系统，陆氏安全部门压箱底的东西，专为物理定位和网络绝杀设计。”秦砚终于开口，话题却陡然一转，声音平稳得像在陈述天气，“它的核心算法，借鉴了北美某情报机构淘汰的第三代‘幽灵’追踪协议，优点是定位快、狠、准，缺点是……”

他微微停顿，深邃的眼眸如同寒潭，锁住苏晚意瞬间变得锐利的目光，清晰地吐出两个字：“能耗高。”

“在公寓那波高强度DDoS攻击下，你的手机加密协议还能撑住不被瞬间撕碎，并且在你拉闸断电后，其内部核心信号发射器在彻底损毁前，反向溢出的微弱能量特征……”秦砚的手指在虚空中轻轻一点，他面前的一块全息光屏瞬间亮起，上面跳动着复杂的波形图和能量频谱分析，“其频率调制模式和能量衰减曲线，与已知任何民用、甚至部分军用加密模块都不同。反而……”

他的指尖在光屏上划过，一个极其微弱的、几乎被噪音淹没的异常能量尖峰被高亮标记出来。

“反而，与某种高度不稳定、且极度依赖外部能量供应的……非标准化的‘场效应’加密残留，有97.3%的吻合度。”秦砚的目光重新落回苏晚意脸上，锐利得仿佛能穿透她的瞳孔，“这种加密方式，理论上只存在于几个顶级实验室的构想里。而你，苏晚意，一个被所有人视为花瓶、刚刚摆脱债务危机、甚至需要靠典当婚戒翻身的‘陆太太’，却在生死关头，无意识（或者说，被迫）地使用了它。”

秦砚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叉放在冰冷的桌面上，那无形的压迫感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现在，告诉我。除了那个诡异的、能让你‘预知’KJT涨停、能让你在交易大厅‘听’到弹幕支招、甚至可能在你濒死时让你躲过林薇薇撞击的‘直播’系统……还有什么，能解释这一切？”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冷的手术刀，精准地解剖着苏晚意竭力隐藏的核心秘密！冷汗，瞬间浸湿了苏晚意后背的纱布！她感觉自己像是被剥光了丢在手术台上，所有的挣扎和伪装在秦砚这双洞察一切的眼睛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他不仅知道直播的存在！他甚至通过反向分析那场网络攻击的残留痕迹，推断出了系统运作的部分核心机制！能量依赖！场效应加密！

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巨大的危机感和一种被彻底看穿的无力感攫住了苏晚意。她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用尖锐的痛感强迫自己保持最后的冷静和思考。否认？在秦砚摆出的这些铁证般的分析面前，只会显得更加愚蠢。承认？那无异于将自己的核心秘密和最大的依仗，彻底暴露在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面前！

“秦总的故事很精彩。”苏晚意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她强迫自己迎上秦砚那洞悉一切的目光，眼神深处是破釜沉舟的冰冷，“但听起来，更像科幻小说。就算……就算我身上真有什么您说的‘系统’，那又如何？这和我们的‘合作’有什么关系？”

她巧妙地避开了直接承认，将话题强行拉回“合作”的轨道。这是她目前唯一能抓住的主动权。

秦砚看着苏晚意眼底那如同受伤孤狼般、混合着惊惧与不屈的倔强光芒，镜片后的眸光微微闪烁了一下。他并没有步步紧逼，反而顺着她的话锋，身体重新靠回椅背，姿态恢复了之前的松弛，仿佛刚才那番石破天惊的分析只是随口闲聊。

“关系很大。”秦砚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冰冷平稳，“沈聿深的目标，不仅仅是苏家的产业。他真正觊觎的，是苏家老爷子手里那份关于‘海神计划’的核心研究数据和生物样本。”

他抬手在光屏上一划。一份标注着“海神计划（绝密）”的档案投影出现。画面中闪过一些模糊的实验场景、复杂的基因图谱、以及一种闪烁着幽蓝光芒的、如同活体组织的诡异样本照片！

“这是苏家真正的根基，也是沈聿深能不惜花费十几年布局、甚至动用掉包这种下作手段的根本原因。”秦砚的目光扫过那些令人不安的画面，“它涉及一种深海极端生物的基因改造和生物能量应用，价值……足以颠覆某些领域的格局。”

苏晚意的心脏狂跳！海神计划！前世她隐约听说过这个名字，但只当是苏家某个普通的科研项目，从未想过竟隐藏着如此惊天的秘密！这竟是沈家真正图谋的东西！而她，作为苏家的血脉，从一开始就被卷入这场漩涡的中心！

“陆沉渊的任务，就是通过掌控你，进而控制苏家，最终为沈聿深拿到‘海神之钥’。”秦砚的指尖点在光屏上陆沉渊的照片上，“所以，清除你，从来不是林薇薇的私人恩怨，而是整个计划中关键的一环。”

他顿了顿，目光重新聚焦在苏晚意身上，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丝毫波澜，却带着一种沉重的压迫感：

“而现在，你的‘系统’，苏晚意，它正在加速消耗你的能量。每一次被动防御，每一次强制直播，每一次所谓的‘奖励’……都在透支你本身的生物能量场。”

秦砚的指尖在空中划过一道冰冷的弧线，指向苏晚意后背包扎的位置，语气是陈述事实般的残酷：

“你以为后背的伤只是皮肉之苦？那是能量场剧烈波动、与物理创伤叠加后，在你身体最薄弱环节形成的‘能量溃口’。它不会轻易愈合，只会随着你使用那个‘系统’的频率和强度，不断加深、恶化，最终……彻底吞噬你。”

如同被一道冰水从头顶浇下！苏晚意瞬间如坠冰窟！她猛地想起系统每次使用后那冰冷的能量储备提示（4%），想起被动防御时那1%的剧烈消耗，想起后背伤口那持续不断、远超普通外伤的灼痛和麻痒感！

原来如此！

那诡异的直播系统，不是救命的稻草，而是……饮鸩止渴的毒药！它在燃烧她的生命！

巨大的恐惧和一种被命运玩弄的荒谬感瞬间攫住了她！重生归来，带着复仇的滔天恨意和这诡异的系统，本以为终于握住了反抗的武器，却没想到这武器本身就是一把双刃剑，剑柄上缠绕着致命的荆棘！

看着苏晚意瞬间苍白的脸色和眼底无法掩饰的惊惧，秦砚的眼神没有丝毫变化。他缓缓站起身，绕过宽大的工作台，走到苏晚意面前。高大的身影投下浓重的阴影，将她完全笼罩。

“合作的基础是坦诚，苏晚意。”秦砚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我可以提供安全屋，提供对抗沈家和陆沉渊的资源，甚至可以帮你修复那个该死的‘能量溃口’。”

他微微俯身，冰冷的镜片几乎要贴上苏晚意的额头，深邃的眼眸如同两个吞噬一切的黑洞，紧紧锁住她惊疑不定的瞳孔：

“但前提是，你必须让我知道，你手里的‘刀’，到底是什么？它下一次会何时出鞘？又会砍向何方？否则……”

秦砚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冰冷的警告：

“我无法保证，在你被自己的‘刀’反噬之前，我的‘网’，不会先将你视作不可控的威胁……清除掉。”

清除！

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寒流，瞬间冻结了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