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石屋里的霜与火
- 扫塔的我,捡到残血观音
- 他好像是个大聪明
- 4181字
- 2025-06-30 11:11:04
沉重的石门在身后“轰隆”一声合拢,隔绝了外界最后一丝光亮和喧嚣。后山药圃旁的石屋,比药堂净室更加简陋、冰冷、死寂。四壁皆是粗糙的青灰色岩石,摸上去冰凉刺骨,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土腥味和阴湿寒气。屋顶低矮,只在角落开了一个拳头大小的通风口,吝啬地透进几缕微弱的月光。屋内只有一张冰冷的石板床,连张桌子都没有,空荡得像座坟墓。
唯一的光源,是石壁上嵌入的一颗散发着惨淡白光的劣质萤石,勉强驱散一小片黑暗,却将更多的阴影投在嶙峋的石壁上,如同蛰伏的怪兽。
“这就是…禁闭?”我苦笑着环顾四周,一股被彻底遗弃的孤寂感涌上心头。王富贵和柳莺莺那两个祸害被清理了,代价是我被发配到了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肚子里的妖气暖流似乎也被这阴冷的环境压制,蛰伏着,只留下隐隐的燥热。我下意识地握紧了贴身藏着的两个小瓶——装着“宁神散”的青玉瓶,和那个塞满“重要线索”猴毛的白玉瓶。
“猴毛…雷达…”我盘膝坐在冰冷的石板上,集中精神,再次尝试引动那丝微弱的因果值,缠绕上白玉瓶壁。
嗡…
熟悉的微弱震动传来,瓶底的猴毛轻轻一颤。模糊的感应再次浮现:瓶子本身是锚点,石屋外某个方向,传来一丝微弱但清晰的同源暴戾气息——石破天所在的药堂方向。还有…另一个方向?似乎更近一些?气息非常微弱,若有若无,带着一种奇特的…冰冷感?与花果山的蛮荒燥热截然不同。
药圃里还有别的妖气?我心头一紧,警惕地望向石屋唯一那扇厚重的石门。外面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药圃灵植的沙沙声。
就在这时——
吱嘎!
厚重的石门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竟被人从外面缓缓推开了!
月光混合着浓郁的药草气息瞬间涌入,勾勒出一个高挑纤细的身影。来人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灰色杂役服,样式与我的别无二致,却异常整洁,连一丝褶皱也无。她逆着光,面容看不真切,唯有一双眼睛,在阴影中亮得惊人,如同寒潭深水,冰冷、锐利,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审视,直直地刺在我脸上!
我瞬间屏住了呼吸!全身肌肉绷紧!这人是谁?赵师叔派来的?执法堂的?还是…柳莺莺的同伙?!
来人似乎并未在意我的警惕,她迈步走了进来,动作轻灵无声,如同月下幽魂。石门在她身后缓缓合拢,隔绝了月光,屋内只剩下萤石惨淡的白光,照亮了她的面容。
那是一张极其年轻、却毫无血色的脸。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仿佛从未见过阳光。五官精致得如同冰雕,鼻梁挺直,薄唇紧抿,线条冷硬得不带一丝温度。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瞳孔的颜色极淡,近乎银灰,眼神锐利如刀锋,没有丝毫属于少女的柔美,只有一片拒人千里的冰寒。
她手里提着一个简陋的食盒,走到石屋中央,将食盒放在冰冷的地面上,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一丝多余。整个过程,她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我,那眼神像是在审视一件…物品?或者…一个…怪物?
“你就是陈念?”她的声音响起,如同冰珠落玉盘,清脆,却冷得没有一丝波澜,“打嗝喷火引猴群的那个?”
“……”我被她这直白的开场白噎得够呛,脸上火辣辣的。这“打嗝妖王”的名号算是彻底甩不掉了!
“我是凌霜。”她没等我回答,自顾自地报上名字,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负责药圃洒扫,兼…看守此处石屋。”
看守?我心头一凛。原来不是送饭的,是狱卒!
“凌师姐…”我硬着头皮应了一声,试图缓和气氛,“有劳师姐送饭…”
凌霜仿佛没听见我的客套,她微微歪了歪头,那双冰银色的眸子在我身上扫视,目光最终停留在我小腹的位置,眉头极其轻微地蹙了一下,仿佛察觉到了什么。
“你身上…”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和…厌恶?“有股…很讨厌的味道。又腥又躁,像烧糊了的石头,还混着…猴骚味。”
轰!
我脑子嗡的一声!她竟然能直接闻到我体内的妖气?!这女人…什么来头?!赵师叔都没这么直接!
我强作镇定,干笑道:“凌师姐说笑了…弟子…弟子刚从药堂过来,可能…沾了点药味…”
“不是药味。”凌霜斩钉截铁地打断,眼神更加锐利,“是…火的味道。很暴戾,很…吵。”她似乎真的被那股气息干扰到了,眉头蹙得更紧,脸上毫不掩饰地露出一丝烦躁和…深切的排斥。“这味道…让我想起一些…很不好的东西。”
她不再看我,仿佛多看一眼都嫌脏。弯腰打开食盒,里面是简单的白饭、一碟咸菜、一碗飘着几片菜叶的清汤寡水。她将食物一一取出,放在冰冷的石板地上,动作依旧一丝不苟。
“赵师叔吩咐,每日戌时送饭一次。”她站起身,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冰冷平板,“无事不得喧哗,不得离开石屋。违者…”她顿了顿,冰银色的眸子瞥了我一眼,寒意刺骨,“后果自负。”
说完,她转身就走,没有丝毫停留的意思,仿佛这石屋里的空气都让她难以忍受。
“凌师姐!”我看着她即将推门而出的背影,心头电转,鬼使神差地喊了一声。
凌霜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凌师姐…你…你好像…对药圃的气息很熟悉?”我试探着问,手里紧紧攥着那个白玉瓶,“刚才…我好像感觉…药圃里…有点…不太对劲?”我故意说得很模糊,想看看她的反应。
凌霜的背影似乎僵硬了一瞬。她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几秒钟后,才用更冷的声音说道:“管好你自己。药圃的事,与你无关。”
吱嘎——
石门再次被推开,月光倾泻进来,又在她走出去后迅速被厚重的黑暗吞噬。石屋里只剩下我一个人,还有地上那几样冰冷的食物,以及…凌霜留下的、比石屋本身更冷的寒意。
“这女人…不简单。”我喃喃自语,后背渗出冷汗。她不仅能闻到妖气,还对花果山的气息表现出强烈的厌恶和恐惧?她到底经历过什么?
肚子里的妖气暖流似乎也被凌霜那冰冷的敌意刺激到,又开始不安分地翻腾起来,带着一股被冒犯的暴戾感。
“嗝…”我赶紧捂住嘴,硬生生憋了回去。可不能再喷火了,尤其是在这个冰霜狱卒眼皮底下!
我拿起那个白玉瓶,再次集中精神催动“妖气雷达”。瓶身微震,模糊的感应中,药圃方向那个微弱、冰冷的“点”,似乎…比刚才清晰了那么一丝丝?是凌霜留下的气息?还是别的什么?
这药圃,果然有问题!
***
接下来的几天,日子在死寂和警惕中度过。
每日戌时,石门准时开启。凌霜如同设定好的傀儡,提着简陋的食盒进来,放下食物,目光冰冷地扫我一眼,确认我还活着,然后一言不发地离开。全程不会超过三分钟,多说一个字都嫌浪费。她身上的那股冰冷和对我体内妖气的厌恶,每次都清晰无比。
我也渐渐摸清了规律。她送饭的时间极其精准,误差不会超过半刻钟。其余时间,石屋外一片死寂,只有风吹药草的声音和偶尔几声虫鸣。药圃似乎真的只有她一个人打理。
我每天除了服用赵师叔给的“宁神散”,就是打坐(姿势依旧不标准),尝试更熟练地操控那几丝可怜的因果值,以及…研究我的“妖气雷达”。
白玉瓶里的猴毛成了我唯一的“玩具”。我发现,随着对因果丝线操控的略微熟练,感应范围似乎扩大了一点点,从石屋能勉强覆盖到药圃边缘。石破天方向的“妖气点”如同一个稳定的火炉,而药圃深处那个冰冷微弱的“点”,始终存在,位置似乎固定在一处,气息虽弱,却极其坚韧,如同冰层下的暗流。
这更让我确信,药圃深处藏着东西!而且很可能与花果山有关!凌霜…她知道吗?她看守的,仅仅是这座石屋,还是…包括药圃深处那个秘密?
这个念头如同野草般在我心里疯长。
这天戌时,凌霜如同往常一样,准时推门而入。放下食盒,例行公事般扫了我一眼,转身欲走。
“凌师姐!”我再次叫住了她。
她脚步顿住,没有回头,但背影透着一股明显的不耐烦。
“有事?”声音比石壁还冷。
“凌师姐…”我深吸一口气,决定冒险试探一下,指着石屋角落里那个小小的通风口,“这几天…我好像听到…药圃深处…有些奇怪的声音…像是…像是石头在互相敲击?还有…很冷的风?”
我故意说得含糊其辞,目光紧紧盯着凌霜的背影。
果然!
凌霜的肩膀,极其细微地绷紧了一下!虽然只有一瞬,但在这死寂的石屋里,在我全神贯注的观察下,异常清晰!
她没有立刻回答,沉默了几秒,才缓缓转过身。那张冰雕般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那双冰银色的眸子里,寒意却如同实质般凝结,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凌厉和警告!
“你,听到了什么?”她的声音低沉下去,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砸落。
“没…没听清…”我被她眼中的寒意刺得心头一颤,强作镇定,“就是…感觉…有点怪…”
“错觉。”凌霜斩钉截铁,声音冷硬,“药圃深处是废弃的引水渠和乱石堆,风灌进去,自然会响。至于冷风…”她嘴角极其细微地扯动了一下,像是在冷笑,“这石屋本就阴冷,你神魂受创,气血亏虚,产生幻听幻感,再正常不过。”
她向前踏了一步,那股冰冷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气息瞬间迫近!石屋内的温度骤降!萤石的光芒似乎都黯淡了几分。
“陈念。”她第一次叫我的名字,声音如同寒冰摩擦,“赵师叔让你在此静养,是让你安分守己,不是让你疑神疑鬼,窥探不该窥探之事!管好你的眼睛,你的耳朵,还有…”她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刃,狠狠剜向我小腹的位置,“你肚子里那股…不安分的东西!”
“若再让我听到你说些无谓的疯话,或者…弄出什么不该有的动静…”她的话语如同冰封的毒蛇,缠绕上我的脖颈,“后果,会比你想的…严重得多。”
冰冷的警告如同重锤砸下!那毫不掩饰的杀意,让我瞬间如坠冰窟!这女人…绝对知道什么!而且,她有能力让我“后果严重”!
凌霜说完,不再看我一眼,转身,拉开石门,月光再次涌入,勾勒出她冰冷决绝的背影,旋即被厚重的石门吞噬。
石屋内重归死寂,冰冷刺骨。我僵在原地,后背已被冷汗浸透。凌霜最后那警告的眼神,还有她身上瞬间爆发出的、远超普通杂役的冰冷气息…绝非善类!这药圃深处,恐怕藏着大秘密!而我这个“打嗝妖王”,似乎无意中…踩到了雷区!
“哼,好重的冰煞之气。”灵魂深处,观音残魂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响起,“这小女娃,神魂深处竟缠绕着一缕极寒的怨念与…古老的封禁之力。有趣…她似乎…在守着什么?或者说…被什么守着?”
封禁之力?守着什么?
我看向手中紧握的白玉瓶,瓶底那些灰黄的猴毛在惨淡的萤石光芒下,似乎微微颤动了一下。感应中,药圃深处那个冰冷的“点”,在凌霜离开后,似乎…更加清晰了?带着一种无声的召唤和…难以言喻的危险气息。
“前辈…”我在心中苦涩地问道,“我好像…又摊上大事了?”
“福祸相依,因果纠缠。”观音残魂的声音带着一丝看戏的悠哉,“那猢狲的烙印,这冰煞的女娃,还有药圃深处的秘密…小辈,你这‘石屋禁闭’,怕是要…热闹起来了。”
我:“……”
看着冰冷的石壁和地上寡淡的饭菜,我只觉得前途一片黑暗。这哪是禁闭?分明是坐在即将喷发的火山口上!外面有虎视眈眈的冰霜狱卒,肚子里有随时爆炸的妖气炸弹,地下还埋着不知名的恐怖秘密!
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