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肥羊与毒花
- 扫塔的我,捡到残血观音
- 他好像是个大聪明
- 5817字
- 2025-06-27 11:30:21
石破天喉咙里那句充满暴戾的“小虫子”仿佛还在药堂里阴魂不散地飘荡,吓得我端着空碗的手抖得像筛糠。这哪是病人?分明是揣着个随时会爆的太古凶兽!赵师叔那句“困不住太久”的警告更是像紧箍咒一样勒在脑门上。
不行!必须溜!这药堂简直是风暴眼!柳莺莺在门外虎视眈眈,王富贵那对绿豆眼里全是算计,赵师叔深不可测,再加上石破天胸口那个定时炸弹…多待一秒都可能被炸得粉身碎骨!
主意打定,我立刻戏精附体。趁着石破天再次昏迷,赵师叔在里间丹房捣鼓药材的当口,我捂着刚敷好药的额头,龇牙咧嘴,一步三晃,活像随时要咽气的模样,挪到药堂门口。
“哎哟…哎哟喂…头疼…晕得厉害…我得…我得回塔楼那边躺躺…”我对着空气虚弱地呻吟,声音不大不小,确保里间的赵师叔能听见,然后像根面条似的“软”在门槛上,再“挣扎”着爬起来,扶着墙,一步一挪,艰难万分地朝着塔楼方向“爬行”。
演戏要演全套!我甚至故意在路过一个水洼时,“脚下一滑”,噗通一声摔了个大马趴,溅了一身泥水,疼得我龇牙咧嘴(这次是真疼),趴在泥水里哼哼唧唧半天才“挣扎”着爬起来,继续“艰难”跋涉。
直到拐过墙角,彻底脱离药堂的视线范围,我才长出一口气,挺直腰板,抹了把脸上的泥水,脚步瞬间轻快起来。蕴神丹的效果确实不错,神魂的刺痛基本消了,除了摔那一下屁股有点疼,其他都还好。
塔楼依旧孤零零地矗立着,破败,阴森,还带着点昨日雷劫未散的焦糊味。但此刻在我眼里,这满是灰尘蛛网的地方,简直比药堂那龙潭虎穴可爱一万倍!至少这里清净,暂时没人惦记着把我切片研究。
推开沉重的木门,那股熟悉的陈腐灰尘味扑面而来。我反手关上门,背靠着冰凉粗糙的门板,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安全了…暂时。
“哼,跑得倒快。”
一个清冷、带着点戏谑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我灵魂深处响起,惊得我差点原地蹦起来!
“前…前辈?”我下意识地在心里回应。是那盏破灯里的观音残魂!
“本座的名号,也是你这小辈能乱叫的?”那声音透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但随即又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好奇?“罢了。你神魂中那股力量…倒是有些意思。虽微弱如萤火,却坚韧异常,竟能缠住那猢狲烙印的暴戾本源片刻,引动锁妖天罚都未能将其彻底磨灭…有趣。”
“前辈…您是说…我的金…呃,我的那种丝线?”我心头一动,这可是大腿啊!必须抱紧!“那到底是什么?还有那烙印…那猴子…真的还活着?”
“金手指?”观音残魂的声音里透出明显的困惑,显然对这个现代词汇毫无概念,“凡俗之语,粗陋不堪。你那力量,非灵非力,倒像是…直接触及了因果命数之弦?匪夷所思…至于那猢狲…”
她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回忆什么极其遥远而惨烈的东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凝重和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复杂情绪。
“他的‘活着’,与你理解的活着…恐怕不同。那烙印中的意志,不过是其滔天怨念与不灭战意的一缕残响,依附于花果山破碎的本源妖力而存。其本体…在当年那场浩劫中…哼!”
她似乎不愿深谈,话锋一转,带着警告:“你既已用那‘因果之丝’缠上这缕残响,便等于在无边业海中点燃了一盏灯。那烙印如同跗骨之蛆,会本能地侵蚀缠绕它的力量,更会引来烙印本源的注视…你,已是它的锚点。好自为之吧。”
说完,那清冷的声音如同潮水般退去,灵魂深处重归寂静,只剩下观音最后那句“好自为之”在我脑海里嗡嗡作响。
锚点?!我被那暴戾的猴子盯上了?!这他妈比被柳莺莺和王富贵盯上恐怖一万倍啊!
就在我欲哭无泪,感觉自己像个插满旗子的靶子时,塔楼外传来一阵刻意放轻、却又笨重无比的脚步声,伴随着某种…浓郁的食物香气?
吱呀——
塔楼破旧的木门被推开一条缝。一颗圆滚滚、油光锃亮的大脑袋小心翼翼地探了进来,绿豆小眼滴溜溜乱转,正是王富贵!
他看到我站在门后,明显吓了一跳,随即脸上堆起一个夸张到近乎谄媚的笑容,拎着一个油纸包闪身进来,反手把门关上。
“哎哟!陈师弟!你果然在这儿!”王富贵声音洪亮,带着刻意的热情,试图驱散塔楼里的阴森感,“可让胖爷我好找!怎么样?头还疼不疼?伤好点没?赵师叔的蕴神丹那可是好东西!”他一边说,一边自来熟地拍打着塔楼一层台阶上的灰尘,一屁股坐了下来,震得木地板嘎吱作响。
“托王师兄的福,好多了。”我警惕地看着他,没动地方。这胖子,黄鼠狼给鸡拜年,绝对没安好心。
“那就好!那就好!”王富贵搓着肥厚的手掌,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如同盛开的菊花,“你看你这孩子,伤没好利索就跑回这破地方,连口热乎的都吃不上!胖爷我心里过意不去啊!”他献宝似的把手里那个油纸包打开,一股浓郁的肉香混合着油脂的焦香瞬间弥漫开来!
里面赫然是两只烤得金黄流油、散发着诱人光泽的肥硕大鸡腿!旁边还配着两个白胖暄软的馒头!
“快!趁热!”王富贵拿起一只鸡腿,不由分说就往我手里塞,“醉仙楼刚出炉的招牌醉鸡腿!胖爷我特意排队买的!外焦里嫩,香掉眉毛!快尝尝!”
我下意识地接过那沉甸甸、油汪汪的鸡腿。这玩意儿,对吃了三个月清汤寡水宗门伙食、肚子里早就刮不出二两油的我来说,诱惑力堪比仙丹!唾液腺瞬间开始疯狂工作。
“王师兄…这…这太破费了…”我嘴上客气着,眼睛却不受控制地黏在鸡腿上。
“破费啥!自家兄弟!”王富贵豪气干云地一挥手,自己也抓起另一只鸡腿,狠狠啃了一大口,油顺着嘴角流下来,他满足地眯起眼,“嗯!香!痛快!来来来,别愣着,吃!边吃边聊!”
我也确实饿了,顾不得许多,对着香喷喷的鸡腿咬了一大口。果然!外皮酥脆焦香,内里鸡肉嫩滑多汁,带着淡淡的酒香和香料味,瞬间在味蕾上炸开!好吃得差点把舌头吞下去!
“怎么样?胖爷我没骗你吧?”王富贵看我吃得香,得意地晃着脑袋,小眼睛里精光闪烁,“这醉仙楼,可是咱外门一绝!胖爷我跟那掌柜的熟得很!以后想吃,跟胖爷说一声就成!”
我含糊地应着,埋头苦吃。这胖子,下血本了!看来所图不小。
果然,看我吃得差不多了,王富贵啃着鸡腿,凑近了一点,压低声音,脸上做出神秘兮兮的表情:“陈师弟啊,你看,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胖爷我这个人呢,最讲义气!昨天那场面,啧啧,太吓人了!林峰那王八蛋废了,石破天也够呛…唉,都是命啊!”
他叹了口气,话锋一转:“不过呢,危机危机,危中有机!胖爷我昨天就看你小子不一般!那手指头冒出来的丝线…啧啧,神了!连那鬼妖气都能缠住!连天雷都因为你没劈下来!赵师叔都对你另眼相看,还给了蕴神丹!这叫什么?这叫机缘!大机缘啊!”
来了!图穷匕见!
我装作被鸡腿噎住,捶着胸口咳嗽,掩饰着脸上的警惕。
王富贵赶紧递过水囊:“慢点慢点!别激动!听胖爷说!”他绿豆眼放光,声音压得更低,带着蛊惑,“这机缘,一个人把握不住!容易招灾!你看柳莺莺那骚蹄子,眼珠子都红了!她能放过你?还有赵师叔…他老人家高深莫测,谁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他凑得更近,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我脸上:“但胖爷我不一样!我王富贵,讲究!咱们合作!你告诉我你那宝贝丝线怎么来的?或者…让胖爷我见识见识?胖爷我有人脉!有门路!咱们一起发财!找到那三光神水,卖了钱,咱们三七…哦不,四六分!你六!胖爷我四!够意思吧?”
他拍着胸脯,肥肉乱颤:“以后在这外门,胖爷罩着你!谁敢动你,就是跟我王富贵过不去!醉仙楼的鸡腿管够!怎么样?”
我看着他唾沫横飞、一脸“我为你着想”的真诚模样,差点没绷住笑出来。这死胖子,画饼技术一流!还三七四六?真当我是三岁小孩?他分明是想空手套白狼,骗我的秘密!
我装出一副犹豫挣扎、涉世未深的样子:“王师兄…你…你对我真好…可是…那丝线…我真不知道怎么弄出来的…就是当时着急,想着救石师兄…然后…然后就冒出来了…我也不知道是啥啊…”我眼神“真诚”又“茫然”。
“哎呀!机缘这东西,妙不可言!”王富贵一副“我懂”的表情,循循善诱,“你再想想?是不是捡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了?比如…塔里扫出来的?或者…祖传的?或者…睡觉的时候有老神仙托梦?”他恨不得替我编一个。
“真没有…”我继续装傻,同时悄悄集中精神,对着他手里啃了一半的鸡腿看了一眼。
【醉仙楼秘制醉鸡腿(隔夜复烤)。主料:普通草鸡(疑似病弱淘汰)。辅料:劣质米酒,过量香精(掩盖异味),地沟油(反复使用)。食用效果:可能导致轻微腹泻、头晕、口臭。价值:极低。建议:喂狗需谨慎。】
噗!
看到“隔夜复烤”、“病弱淘汰鸡”、“地沟油”这几个词,我差点把嘴里的鸡肉喷出来!这死胖子!拿这种玩意儿来贿赂我?!还他妈醉仙楼招牌?!
“怎么了?”王富贵看我表情怪异,疑惑地问。
“没…没什么…”我强忍着恶心和笑意,把手里剩下的鸡腿悄悄往旁边放了放,“就是…突然觉得…有点腻…”
“腻了?那吃馒头!白面的!”王富贵热情地把馒头塞过来。
我接过馒头,心里冷笑。想套我话?行啊!看谁套路谁!
“王师兄,”我啃着馒头,一脸“天真”地转移话题,“你说…那三光神水…真那么厉害?连石师兄那么重的伤都能救?”
“那当然!”王富贵一听这个,来劲了,唾沫横飞,“那可是传说中花果山的宝贝!据说是日月星三光精华凝聚而成!活死人肉白骨!一滴就价值连城!赵师叔都说了,只有那东西能救石破天!要是能找到…嘿嘿…”他小眼睛里满是金币的光芒。
“那…花果山在哪儿啊?”我继续装傻充愣,“远不远?咱们能去找找吗?”
“找?”王富贵像看傻子一样看我,“那地方现在是你能去的?那是绝地!死域!西边八百里开外,黑风山过去,瘴气弥漫,妖兽横行!据说那地方被当年大劫打碎了,空间都是乱的,进去就出不来!连筑基期的师叔们都不敢轻易涉足!就咱们?”他嗤笑一声,摇摇头,“送死还差不多!”
原来如此…花果山遗迹在西边八百里外的黑风山深处…绝地死域…空间破碎…我心里默默记下这些关键信息。
“哦…那可惜了…”我“遗憾”地叹了口气,继续啃馒头。
王富贵看我油盐不进,问不出个屁来,也有点泄气,啃着鸡腿嘀咕:“唉,守着金山要饭吃啊…你小子…真是…”
就在这时,塔楼外传来一阵刻意放柔、却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女声。
“陈师弟~王师兄~你们在里面吗?”
是柳莺莺!
王富贵脸色一变,赶紧把剩下的鸡腿胡乱包起来塞进怀里,低声道:“那骚蹄子来了!别跟她说胖爷我来过!记住!考虑考虑胖爷的提议!合作发财!”说完,他像只受惊的肥兔子,身手异常敏捷地拉开塔楼后窗,撅着屁股,笨拙地翻了出去,噗通一声落在外面,然后骂骂咧咧地拍着屁股上的灰跑了。
我看着他狼狈逃窜的背影,再看看手里“醉仙楼秘制”的鸡腿和馒头,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死胖子!
吱呀——
塔楼前门被推开,柳莺莺扭着腰肢走了进来,水绿色的裙子在昏暗的光线下格外扎眼。她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甜美笑容,手里还拎着一个精致的食盒。
“哟,陈师弟,一个人在这儿呢?”她目光扫过空荡荡的塔楼一层,又落在我手里的馒头和旁边油纸包上啃了一半的鸡腿上,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但笑容丝毫不变,“怎么吃这个呀?太没营养了!不利于养伤!”
她款款走来,带来一股刺鼻的廉价脂粉香,把食盒放在台阶上,打开盖子。里面是几样精致的小菜:碧绿的清炒灵蔬,雪白的嫩豆腐,还有一小碗熬得粘稠喷香、点缀着枸杞的灵米粥。卖相比王富贵的油鸡腿不知高了多少档次。
“师姐知道你伤了元气,特意去小厨房给你做的,清淡滋补,快趁热吃!”她殷勤地把碗筷递过来,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
我看着那几样精致小菜,又想起刚才王富贵鸡腿的鉴定结果…心里警铃大作。这女人,比王胖子段位高多了!糖衣炮弹升级版!
我集中精神,目光悄悄扫过那碗诱人的灵米粥。
【柳氏秘制灵米粥(加料版)。主料:陈年灵米(灵气微弱)。辅料:迷魂草粉末(微量,致幻),合欢散(微量,催情),劣质蜂蜜(掩盖异味)。食用效果:精神恍惚,情欲躁动,口吐真言。价值:负。建议:倒掉。远离制作者。】
我靠!
合欢散?!迷魂草?!
这女人!她不是想套话!她是想直接给我下药,把我弄迷糊了好为所欲为啊!太毒了!
我后背瞬间冒出一层白毛汗!这玄天宗,简直比龙潭虎穴还险恶!一个比一个狠!
“柳师姐…这…这太麻烦你了…”我强忍着把粥扣她脸上的冲动,脸上挤出“受宠若惊”的表情,“我刚吃了王师兄送的鸡腿,实在…实在吃不下了…撑得很…”我故意打了个饱嗝,还拍了拍肚子。
柳莺莺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阴霾,但很快又恢复甜美:“王胖子?他给你送吃的了?哼,他能有什么好东西!油腻腻的,吃了对伤口不好!来,喝口粥,养养胃!”
她端起那碗加了猛料的粥,用勺子轻轻搅动着,热气腾腾,香气扑鼻,温柔地递到我嘴边,眼神带着不容拒绝的期盼:“乖,就喝一口~师姐亲手熬的,熬了好久呢~”
那勺子里,哪是粥啊?分明是穿肠毒药!
我看着她近在咫尺的、涂着厚厚脂粉的脸,还有那碗散发着致命诱惑的粥,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怎么办?硬抗?撕破脸?这女人跟内门有关系,撕破脸对我没好处!
电光火石间,我灵机一动!
“呕——!”
我猛地捂住嘴,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身体剧烈地干呕起来,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我踉跄着后退几步,扶着积满灰尘的书架,弯着腰,呕得撕心裂肺,眼泪鼻涕都出来了。
“陈…陈师弟?你怎么了?”柳莺莺吓了一跳,端着粥的手停在半空。
“呕…不…不知道…突然…突然好恶心…呕…”我断断续续,虚弱无比地说着,一边呕一边艰难地指向她手里的粥,“闻…闻到粥味…更…更想吐…呕…可能是…是王师兄那鸡腿…太…太油了…伤…伤了胃…呕…”
柳莺莺看着我这副“痛不欲生”的模样,再看看手里精心准备的“加料粥”,脸都绿了!精心炮制的毒药,还没喂下去,目标就因为吃了死胖子的垃圾食物吐了?!这感觉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憋屈得她想吐血!
她端着粥,喂也不是,不喂也不是,脸上的笑容彻底挂不住了,变得极其难看。
“那…那你好好休息…”她几乎是咬着牙挤出这句话,悻悻地把粥碗重重放回食盒里,盖子都懒得盖,“师姐…改天再来看你!”说完,再也维持不住风度,一甩袖子,拎着食盒气冲冲地走了,木门被她摔得震天响。
直到她的脚步声彻底消失,我才直起腰,抹掉嘴角故意挤出来的口水,长长舒了口气。好险!
看着地上王富贵留下的油纸包和柳莺莺那碗依旧冒着热气的“毒粥”,我哭笑不得。
“一个想用隔夜地沟油鸡腿收买我,一个想用迷魂合欢粥放倒我…这玄天宗外门…还真是…卧虎藏龙啊!”我喃喃自语,疲惫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
灵魂深处,那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极其罕见的、微不可查的笑意,幽幽响起:
“凡尘浊世,贪嗔痴慢。你这小辈,倒是有几分急智。不过…那猢狲的烙印,可不会因为几只肥鸡腿和一碗毒粥就放过你。好戏…才刚刚开始。”
我:“……”
得,刚打发走两个活宝,体内还有个更狠的祖宗在磨牙呢!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