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定风波

公元前1505年,佩雷特季,帕泰安特月,第一周

撒哈拉

灰青色的天空渐渐泛起了丝丝银亮,清新的黎明正朝气蓬勃地挥洒着热情豪迈,降临世界。一切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与欣欣向荣。

一缕缕曙霞慢慢划破阴沉暗淡的天幕,播撒着金光,照耀大地。然而,日升日落,斗转星移,却无法将茜塔瑞心中的阴霾一笔勾消。她仍拼尽全力在大漠金黄的细沙上奋勇奔跑,穿越星星点点的胡杨与一丛丛荆棘,顶着强劲的飓风一路北上,翻越了层层沙丘,跨过千沟万壑,好不辛劳。

果不其然,成千上万个追兵骑着快马,持枪核弹,寻着孩子的哭声,一路撵了上来。

茜塔瑞马不停蹄地逃亡了整整一周,在大漠里躲躲闪闪,可无论她身在何方,依然逃不过想要加害公主——那群暴徒的魔爪。见天儿跋山涉水,日夜兼程,茜塔瑞已经疲惫不堪,四肢无力,沙漠凛冽的寒风,更是直吹得她浑身僵硬,瑟瑟发抖。

茜塔瑞常常因过度疲倦跌倒在地,但马上又挣扎着、隐忍着站起身来,向前方冲去,一刻也不敢迟疑。

因为她知道,一旦这群人赶上自己的脚步,公主的命运可想而知!

好在有事发当天那个挺身而出,救公主于危难的好心人霍尔一路相伴,在茜塔瑞精神萎靡,快要前功尽弃时,总是说着鼓励宽慰的话语,令她的希望重新燃起。

终于,在他们饥寒交迫,口干舌燥,即将身逢绝境之际,茜塔瑞二人惊喜地发现,又是一片密林成荫,风景如画的绿洲映入了眼帘。

茜塔瑞看着清澈的水流,真想马上冲过去一饮而尽,但她担心在这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因一己私欲酿成大祸,于是忐忑地东张西望,寻找追兵的身影。

霍尔看她焦虑不安的样子,轻声笑道:“夫人莫慌,咱们已经将那群逆贼遥遥甩在了后方,他们要想追上来,至少还要半天的时间!现在咱们倒是可以好好儿利用这个空当,稍微休息一下再赶路!”

“真的吗,祭司长大人?”茜塔瑞喜出望外,“您这么说,妾身可就放心多了!”

“你看,敝人什么时候说过假话呢!”霍尔浅笑道。

茜塔闻言抿着嘴,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霍尔与茜塔瑞阔步高谈,欣喜地来到了生机勃勃的湖畔。

波平如镜的湖面如碧色的翡翠,倒映着火红的旭日与岸边沙梭树的婀娜妩媚,头顶上零星飞过的鸟儿,不时高歌一曲,赞美着大漠恢宏气派的美景,渐渐消除了茜塔瑞内心深处的恐惧。

霍尔展开了地图,若有所思道:“看看这附近的地貌和植被,再坚持走个两三天,我们就可以返回伊特鲁河谷地带了,兴许那里会有来往的商船或渔船能帮助咱们脱离苦海,尽快返回文明世界。”

“要真是这样,那就太好了!感谢阿蒙神眷顾!”茜塔瑞兴高采烈道。

怀着莫大的兴奋,霍尔弯下腰,用随身携带的水灌,灌满了甘甜的湖水,大方地递到了茜塔瑞跟前。

面对霍尔的盛情难却,加上自己的确口渴难耐,茜塔瑞不再推辞,立刻端起水罐,咕嘟咕嘟喝了个痛快,那舒爽畅快的清凉直沁肺腑,滋润了她干渴的心田。

霍尔随后也端起了水灌大口大口地饮着。沙漠里的每一滴水,都犹如黄金般珍贵,他深深感到,喝下这一口,真是胜饮无数葡萄美酒!

茜塔瑞安然地望着粼粼光斑在水面闪烁,宛若夏夜晴空点缀的繁星,那是鱼群在戏水。在清晨灿烂的阳光下,鱼儿穿梭在碧波中,交织往来,身姿矫健地上下翻腾,变幻出千万种花样,描绘出一幅幅神奇的图画。

她忽然灵机一动,喜形于色道:“祭司长大人,您看这水里有鱼啊,个头儿还不小呢!不如我们抓上几条,也好好饱餐一顿!”

“这感情好啊!”霍尔笑逐颜开,“可我们该如何逮到鱼呢?”

茜塔瑞笑而不语,只见她劈下了一根粗壮的胡杨树枝,又用石头将它打磨出锋利的棱角后,自信走向水边,对着光线向下一叉,一条新鲜的鱼就被她轻松地收入囊中。茜塔瑞又用同样的方法叉到了第二条,第三条,这些鱼已经足够成为他们的饕餮盛宴了。

霍尔帮助茜塔瑞在树林里拾到了不少木柴,又用打火石摩擦生热,笼起了熊熊火焰。

茜塔瑞在湖中洗净了鱼,就把它们放在火堆上烧烤,虽然没有任何可口的佐料,在荒漠中也没有条件进行精心烹制,烤鱼还是很快就散发出阵阵令人垂涎欲滴的香味。

这次,茜塔瑞将第一条烤好的鱼,礼貌地让给了霍尔。

霍尔道过谢后,极其享受地品尝了起来,大加赞许道:“没想到夫人的手艺还真是不错啊!”

“祭司长大人过奖了!”茜塔瑞难为情道,“妾身是庄户人,从前在家无非就是日日粗茶淡饭地伺候夫君罢了,哪儿像您一样见过大世面,经常享用山珍海味。大人救命之恩,妾身无以为报,实在没有好东西孝敬大人,真是让您见笑了!”

“夫人哪里的话,为公主殿下尽到臣子的义务,这都是应该做的,夫人何必言谢。”霍尔敞开心扉,侃侃而谈道,“敝人也是贫苦出身,父母双亲英年早逝,只剩下一个妹妹相依为命,早年间,日子过得十分艰辛。后来承蒙阿蒙神保佑,在师傅的谆谆教导下,敝人奋发图强,夙兴夜寐,终于在殿试中获得了陛下的青睐,有幸进入神庙当差,这十几年,敝人兢兢业业,恪尽职守,这才一步步担任了祭司长的职位!”

“看来祭司长大人这一路走来,也是充满了挫折坎坷,非常不容易!”茜塔瑞感慨万千道。

“人生这一辈子几十年,悲欢离合,旦夕祸福,浮华沉沦都是过眼烟云,最终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烟消云散,只有正义的理想和纯洁的善念是永垂不朽的!”霍尔深深感叹道,“敝人身为人臣,必尽忠尽责,忠贞不渝,无论何时,不论何事,敝人都不会背叛陛下,背叛公主!夫人放心,绝对不会!”

茜塔瑞细细琢磨祭司长的话,觉得十分莫名其妙,如何也想不出这话中的深意,顾左右而言他道:“妾身明白,妾身明白!您还是先吃鱼吧,饭后,我们就得抓紧赶路了!”

霍尔听闻,只是微微一笑,不再言语。

话音未落,从远方传来了一声声铁骑的轰鸣,长矛短剑叮叮咣咣的碰撞之音,声声入耳,震撼了他们惶恐不安的心灵。

茜塔瑞不禁慌了神儿,顿时手足无措。霍尔却依然保持着难得的冷静,用指尖坚定地向远处的胡杨林一点,镇静道:“快,夫人!快带着公主去树洞里躲起来!”

“可大人怎么办?”茜塔瑞心急如焚道。

“不要紧,为了公主殿下的安全,敝人必须前去引开逆贼,到时候敝人会寻找机会脱身的,请夫人不要担心!”霍尔安慰道。

时间一秒秒流逝,已不容茜塔瑞去过多考虑,她顺着霍尔手指的方向,朝那片胡杨林快步奔去。

霍尔刚想熄灭篝火,去找个暂时可以藏身的庇护所,就惊讶地发现一群士兵模样,持刀扛枪,全副武装的悍匪,如海潮般汹涌猖獗,已然气势汹汹地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呦!还有烤鱼?”逆匪首领斜着眼,阴阳怪气道,“祭司长大人外出游山玩水,还挺有兴致的!”

霍尔依然泰然自若,不疾不徐道:“原来是官爷,不知各位尊驾找敝人有何贵干?”

逆匪首领摆出一副笑傲江湖的姿态,强势道:“下官正是遵奉王命,前来护送公主殿下北上,平安回乡!还请大人行行方便,告诉下官公主殿下的行踪!”

“这件事儿你问敝人做什么?”霍尔故弄玄虚道,“不过敝人好奇,尊驾所谓的王命究竟是“阿克佩卡拉陛下之命“还是“那个乱臣贼子奈巴蒙的命令?“某些人胆敢违背众神的意志,以下犯上,企图谋逆,现在还有时间悬崖勒马,过一会儿也许就真来不及了!”

“你是什么意思?”逆匪首领气急败坏道,“知道公主的行踪还不速速招来!想来抗旨的罪过,你是知道的!”

“敝人愚钝,敝人还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或者是谁得罪了先知大人和王妃殿下,叫他们沆瀣一气来谋害公主!”霍尔语出惊人道。

逆匪首领闻听此言,如晴天霹雳,大吃一惊道:“既然你一开始就什么都清楚,为什么不屈服于先知大人的命令,替姆们料理好这件事儿?我想你是个聪明人,别忘了赫塔蒙——”

未等逆匪首领说完这半句话,只见霍尔面朝南方,双膝跪地,举手齐额,深深一拜,仰天长叹道:“陛下啊!您是荷鲁斯神的化身,您勤政爱民,心系百姓疾苦,替弱者主持公道,可现在您的亲生女儿是最需要您拯救啊!众神,请你们开开眼,你们不能看着自己的子孙在人间受难坐视不管,你们到底都在哪儿啊!”

“真是愚蠢至极!”逆匪首领鄙夷地咒骂道,“念你大小是个神职人员,姆们才对你礼遇有加,没成想,你居然这么不识好歹!来人,绑了他,留个活口儿回去跟主子复命!”

霍尔壮怀激烈,从容就犯,被逆匪押上了马车。

茜塔瑞透过胡杨林细密的枝叶,偷偷向远方眺望,刚刚发生的一幕幕都被她看在眼里,疼在心上,为了公主殿下的安危,又一个英勇无畏的壮士一去不复还了!

唉,好人一生平安,会是神灵对忠良向善之人的承诺吗?她默默祈祷着,但愿阿蒙神能助他忠实的信徒一臂之力,化险为夷,但愿这世间永远不要因为仇恨和贪欲再引起更多的纠纷杀戮。

宫中人常道,公主是众神之女,有天命在身,就算遇到任何威胁,也能逢凶化吉,转危为安。这顽强的信念像一团团火焰,给予她鼓舞,令茜塔瑞,永不弃诺,永不退缩。她清楚地明白,凭借自己的智慧与敌人斗智斗勇,定能取得最终的胜利!

缉拿了霍尔,逆匪首领似乎还不甘心,并不准备就此罢手。于是他恼羞成怒道:“全体都有,给我仔细搜查,一只蚂蚁也不许放过,我就不信茜塔瑞这个弱女子有什么天大的能耐,能逃得过咱们弟兄们的火眼金睛!”

不知为何,两个孩子突然放声大哭起来,许是因为随茜塔瑞在沙漠艰苦的条件下奔波了数十日,上百里,连惊带吓,任凭她使了所有法子,孩子们也不肯止住哭声。

眼见着一群群追兵已有远及近,马蹄声清晰可辨,情急之下,茜塔瑞害怕暴露身份,只能将襁褓上的亚麻布扯下来,塞进两个孩子的嘴里,苟且保命。

当此,天将向晚。追兵的铁蹄如暴风般迅猛袭来,却发现静谧的树林里,除了隐天蔽月的枝条密叶,再人迹罕至。

其中一个追兵疑惑不解道:“明明这片野林子最容易藏人,她应该就在此地,怎么一转眼就没了踪影儿?”

“再给我搜!就算搜遍天涯海角,也得找到这个可恶的嬷嬷!”逆匪首领大发雷霆道。

追兵们迅速领令,各自行动起来。

茜塔瑞在树洞里听得一清二楚,不由得冷汗已浸透了全身。她不敢挪动身体,不敢顺畅呼吸,逆匪深重的脚步声近在咫尺,这声音如千斤重石死死压着茜塔瑞,令她无法心静,无法思考,几乎下一秒就要完全崩溃。

这时,两个搜查的追兵走近了茜塔瑞藏身的胡杨树旁,提着油灯,四下搜寻。

茜塔瑞赶紧不动声色地伏下了身,趴在粗糙的树皮上,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怦然心跳,嘴中喃喃念叨着祈求众神的祷语。

“前面这棵胡杨有个树洞,咱们要不要进去搜查一下?”其中一个追兵建议道。

“啊?这可不行!”另一个追兵忧心忡忡道,“像这种大漠里的胡杨基本不会有树洞,这儿竟然奇迹般地冒出来了个怪树,还有这样大的树洞!我猜这儿多半是妖魔鬼怪的居所,除非你想尽快上西天,否则千万别进去!”

“如果老大问起来可怎么办?我们不能置他的命令于不顾!”追兵左右为难道。

“你也真是傻实诚,搜得着人还是搜不着人,咱们究竟搜了什么地方,也就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咱俩不说,老大从何知晓我们之间的秘密!”那个追兵摇摇头,无奈道,“要是说这个嬷嬷也怪可怜的,带着两个孩子在这荒凉的地方跑了几天几夜,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就算没人抓,她和这两个孩子也时日不多了,反正上边儿只求公主一死,我们也没必要做得太过分!”

“你说的在理呀!”追兵抬头望着渐渐深蓝色的天空,也动了恻隐之心,遂惆怅道,“时候不早了,咱们得赶快去和弟兄们汇合!”

直到两个追兵的脚步渐渐模糊远去,茜塔瑞才大气长舒,不知为什么,她心中竟生出一份对这两个追兵由衷的感激之情。

或许两个人明知她身在此处,却良心未泯,不忍伤害两个幼小无辜的孩子,亦或是他们真的胆小如鼠,真的害怕什么树怪——不管如何,随着百名追兵的撤离,茜塔瑞带着两个孩子战胜了磨难,终于暂时的安定了下来。

眼见着四周又重新归于黑暗和沉寂,茜塔瑞瞬时心生寒意,与她相距数百里的丈夫依旧生死未卜,她与两个孩子的命运将何去何从?祭司长霍尔又会有什么悲惨的经历?又想到这里,茜塔瑞心里所有的悲愤苦楚都化作晶莹的泪珠,顺着眼角不住流淌。她望天咆哮道:“众神哪,我该怎么办,我怎么办?”

哭得累了,茜塔瑞低下头注视着两个可怜的孩子,她亦痛彻心扉,跪伏在地上,连连磕着头,愧疚道:“公主殿下,您是金尊玉贵的王家子孙,现在却要跟着奴才受着浪迹天涯的苦,奴才——实在对不起公主殿下,对不起陛下,对不起王后主子!”

茜塔瑞如此无助,她多么希望下一刻就前往芦苇之地,彻底休眠,远离人世间的纷争,战斗与残害。

但每当她脑海中浮现出法老陛下阴沉的面容与恳切的语气,回想王后主子在冷风冷雨中不顾尊严脸面,虔诚地向自己下拜并苦苦哀求,茜塔瑞便满腹辛酸,似有万箭穿心之感。

素来诚实守信的茜塔瑞,绝不会背叛自己的诺言,更何况她许诺的这个人是自己内心一直敬重仰慕的众神之子!茜塔瑞下定决心,排除万难,不管付出任何代价,必须带着公主和儿子返回故乡。

她强忍着倦意,在瑟瑟寒风中艰难起身,怀抱着两个孩子奋力前行。茜塔瑞每前进一步,便是离希望和光明更近了一步!为了这个信念与诺言,她一定会坚持到底。

时光荏苒,两日后的清晨,茜塔瑞终究凭着惊人的毅力回到了尼罗河畔,这是一个充满生机,四季如春的世界,与那个荒无人烟的大漠截然不同。

茜塔瑞本想着河上会有过路的商船,向船夫们讲明一路上经历的艰难险阻,也许会有好心人同情她,并施以援手。

不过现下正值河流的枯水期,连个船影儿也找不到,只有几个浣衣的女子,偶尔往来。

茜塔瑞鼓起勇气上前问路,那些女子见她衣衫褴褛,浑身脏兮兮的落魄样儿,难免带着几分轻蔑和不耻,不过是三言两语就将她打发走了。

事实与茜塔瑞的想法简直大相径庭,令她再度陷入痛苦与迷茫之中。

夜幕悄然降临,茜塔瑞躺在柔软的草地上,仰望着天空的繁星,静静出神。

良久,一只小小的竹筏,从遥远的天际,拨开层层水雾,缓缓飘来。

摇桨人身材瘦小,衣着朴素,却仪表堂堂。茜塔瑞还未来得及招呼那位男子,他就已经把竹筏划到了茜塔瑞身边,面带微笑,真诚热情地邀请她坐上了自己的竹筏。

男子谦和委婉地与自己谈笑风生,令茜塔瑞感动至深。她终于找到了可以倾诉的对象,就将埋藏在心底的愁苦,一股脑儿的向男子道了出来。

男子听到茜塔瑞悲惨的遭遇,深表遗憾,倒是沉默了许久。

茜塔瑞失落道:“仁兄啊,您说妾身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男子毋庸置疑道:“贤妹放心,就冲你这份坚韧不拔的品格,众神必将会时时刻刻保佑着你,祝福你两个可爱的孩子幸福安康!”

茜塔瑞重拾信心,欢喜道:“这是真的吗?”

男子和蔼一笑道:“看得出来,你是个了不起的女子,好好抚养你的孩子长大,他们会成为了不起的人!”

茜塔瑞接过男子递过来的竹竿,用力划着筏子,借助尼罗河水磅礴的力量,顺流而下,那爽朗明快的感觉简直让她飘飘欲仙!

看着身边的景物飞一般地掠过,竹筏推开水波,激起层层雪白的浪花,茜塔瑞心满意足地笑了。

她早已归心似箭,与孩子们平安回到自己生于斯,长于斯的家园故土,这不正是茜塔瑞一直所殷切期盼的么!现在,她离这个心愿实现的那天,总算又近了一点儿!

茜塔瑞与男子同心协力地奋战了两天两夜,在第三天旭日东升之时,竹筏终于缓缓靠岸。梦里无数次见到那错落有致的田园屋舍,长满芬芳馥郁花朵的阡陌小径,终于真真切切地映入了她的眼帘。

“是迈杜姆!是迈杜姆!”茜塔瑞欣喜若狂道。

男子平和道:“贤妹,愚兄只能送你到这里了!你们孤儿寡母地不容易,务必要珍重自身啊!”

茜塔瑞轻轻亲吻着两个孩子,激动的泪水已然打湿了她的衣襟。随即,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诚心叩谢道:“多亏了仁兄一路相助,妾身感激不尽!敢问仁兄尊名,您的大恩大德,妾身日后定涌泉相报!”

“不必了,愚兄只是举手之劳,何足挂齿!”男子赶忙扶她起身,轻描淡写地笑道,“来日方长,如果缘分使然,我们今后定会再度相见!”

语毕,男子泛着小舟缓缓驶向了天际,在他身后只留下了尼罗河中层层荡漾的碧波和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