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刘管事的召集,庄里的庄户们番薯全都卖去了酒坊子,也有不死心的夜里送去镇上卖,天大亮回来脸上都是愠怒,东西没卖掉还被巡逻的人收了东西还逼让交钱,回来也不敢对人说出来。
刘管事看了撇撇嘴笑了一下也没说话,不识好人心的东西,心里暗自决定以后庄里有啥好事了,首先是不会考虑他们这些人的。
管事们知道了周兴平自然也知道了,但是他并没有很在意,也不差那三两筐的番薯,就是敞开了让你去折腾,折腾到最后你不还是得回来吗?
十月底丰安庄东西过来,月辉跟郭四子带了三十辆车队出现在黄皮坡,二十二车是番薯剩下是叶子和藤子。
“三哥,番薯他们愿意卖,叶子也愿意卖就是那藤子他们不愿意卖,家家户户都用它喂猪喂出甜头来了,俺上门去问,他们说什么都不愿意让出来,”郭四子也不知道这些人咋这么贼的。
“藤子不卖就算了,俺们要叶子和番薯就行了,都在这这里了吗妹婿?”周兴平吧嗒嘴一算不对头呀!整个丰安庄怎么说也有百十车才对呀?
郭四子闻言笑,“拉了九十车给府城那边坊子了,剩下的三嫂都让送过来,三哥的府城坊子生意真不错!这新地方看着真大!”
周兴平脸上都是开心和无奈,“俺府城的坊子不转动起来,黄皮坡这里俺就得停工,过完年到现在,黄皮坡俺是一个子都没见到过,大半年的花销全靠俺卖房子的钱支撑着,月月卖鱼、卖鱼泡、周转了一大圈才勉强撑住!”
“难的时候都挺过来了,也不在乎临近要见回头钱了,三哥走一个,”郭四子端起酒碗跟周兴平碰了一下。
“家里现在什么情况?”周兴平喝了一口酒又问。
“放心吧三哥,秀芳目前已经回来了,玉霞那边看夏生有点不想给她回来了,月兰这边石头明确表示没有转圜的态度,我也跟辉子贵子说了情况,这事就看红子愿不愿去求了,莲慧昨天还上门看翠红说了情况。”
“红子呢也答应愿意上门求石头,她别的不看总看平安他们几个孩子吧?目前你跟爹就别操心庄里了,这大半年三哥看着黑瘦的很厉害,”郭四子看周兴平瘦的就剩俩大眼睛了,要不是精神看着不错,他都以为三舅哥家里出事了。
周兴平沉默的喝了一口酒,“大妹婿,石头这事也别为难他了,他人软没有个样子,现在事事都要长辈们出面解决,别最后俺们还落了一身埋怨,好不好的他自己掂量着做,他好歹二十四五的人了,求来求去的没意思。”
郭四子叹了一口气,“俺们也是最后一次尽力了,喝酒三哥!”
“你在这住一晚,明早走的时候去圈棚逮大鸭子回去,还有你三嫂带过来的酒,你搬几坛子回去喝,等冬天冷了我这边开坊子了,我还让人给你捎回一车去。”
“哪能喝一车哟!一坛子酒得老多钱的,”郭四子笑的见牙不见眼的,朗舅二人喝着酒说着贴心的话,一顿晚饭不知不觉的吃到了天黑。
周兴平把郭四子安排到大院子里休息,又去鸭圈房打了一声招呼。
月辉东西送到喝了一口水,领着车队又马不停蹄的回去了,家里的粮食还要再走一趟。
月贵趁着有车,跟周父去了农庄拉粮食回来,眼下周兴平抽不开手过去,他得一边看着镇上的鱼,一边还时不时的盯着黄皮坡,好在两个庄子有三个管事帮忙,他也不像以前事无巨细的亲自过问了。
“东家,要逮多少只出来?”一个妇人拿着绳子过来询问。
“给逮十多只出来吧!捡大的喂的时间长的逮,”周兴平站在外面指挥道,自他说了要养水鸭子,他爹几乎每天夜里都带人划船去逮,圈里大大小小的快关满千把只了,这还不包括买老母鸡孵出来的,几百只的小水鸭子单独放在另一个圈里。
“三哥,别逮这么多,”郭四子洗漱好出来阻止道。
“这都是爹夜里带人套的,就是打算自己养到年,卖给有钱人家吃个新鲜,给你带十多只回去养着也过年吃个鲜,丰安庄那边平日想吃逮不到,辉子那边过年了我让贵子带回去,”周兴平不在意的挥手让逮出来。
朗舅二人吃完早饭,周兴平又带郭四子去给他看看如何搭棚子,要不说郭四子庄稼好把式呢!他去了左右看看指导人,半天的功夫就给捋出头绪了。
“还得是你来!”周兴平看着坝沟宽度对着妹婿笑。
“俺一辈子都是土里刨食的人,用三嫂的话说,自己吃饭的家伙都看不出好坏来,那就真合该饿死了,三哥要是让俺看打鱼,俺肯定就看不出来,”郭四子摸头笑起来。
“小马管事,这地里的事都交给你了,”周兴平对旁边站着的人吩咐道。
“好的东家,”马大爷的儿子用力的点点头。
周兴平跟郭四子回到大院子,俩人吃完中午饭才去了镇上。
“这酒你都给带上,”周兴平进屋指着角落的酒对郭四子说道。
“俺都给带了三哥和爹喝啥呀?俺就带两坛子得了,”郭四子弯腰搬了两大坛子酒。
“都给带完妹婿,俺们明天不开酒后天肯定要开酒了,一旦开坊子了不缺酒喝,”周兴平弯腰帮着搬了四坛子酒上车。
“行俺都给带了,”郭四子笑呵呵的把酒绑好,他三舅子这酒酿的喝着劲大还舒服,平时累了又爱喝两口,故而也没有多推辞。
“年底种的菜直接送到明远家去卖,自己单独卖人家价钱给的低不划算,”周兴平不放心的追在后面叮嘱道。
“明白了三哥,你回去秤鱼吧!俺看屋里洗鱼收鱼怪忙的,”郭四子挥挥手示意三舅哥不用送他了。
送走郭四子周兴平一头扎进收鱼里忙碌。
第二天晚上水清坐车来到芙蓉镇,第三天早上跟周兴平去门口放了一挂鞭炮。
坊子里被封禁的门也打开,随着周兴平的一声开动,身强体壮的小伙子们,纷纷推酒桶送到大蒸笼跟前。
周兴平带着围裙洗干净手,又吩咐人舀刚烧开的水洗缸洗坛子,一切洗干净结束了,才开始舀料子倒锅里盖桶。
坊子里的人屏住呼吸紧张的看着周兴平,直到腿粗的竹筒里缓缓流淌出水来,周兴平接了一碗倒进事先准备的坛子里,然后又接了一碗喝了一口,“成了!”他一声吆喝完坊子里的人,个个心神一松脸上都带着喜笑颜开。
“刘管事你也尝尝,”周兴平把他那一碗酒端给管事示意他喝。
刘管事接过酒喝了一口,然后转给下一个人,就这么屋里做酒的人每人都喝了一口。
“以后蒸酒就按照这个标准来,如果做酒的料子偷懒做坏了,只要你们轻轻这么尝一口马上就能知道,酸了苦了都是坏料子明白吗?”
“一锅料子从发酵,到蒸酒费了我们多少工序,所以你们做事的都用心些,几百斤的粮食说坏了就坏了不心疼吗?再说了坊子做坏了,你们大家伙将来吃什么呀?”周兴平严肃的看着坊子里的人说道。
“东家,这是俺们皮庄子的大锅饭,家家户户吃饭都围绕着它,俺们坚决不能看它有事,”刘管事带着伙计们表态了。
酒是好东西一般人家喝不起,一个庄子有一个酒坊子,这对全庄人来说是个大好事,这一点他们都是非常的清楚明白。
“好!起锅做酒了!”周兴平高喊一声。
随着他话落下十几口锅迅速倒料子点火,烟气冒出来不多久,潺潺的溪水流清澈透明的流出来,十多个人手忙脚乱的接了一碗倒进坛子里,看着越流越多的酒缸里,庄民们脸上都是开心满足的笑意。
水清见坊子里没她什么事了,她退出坊子去了曲坊子查看,稻香正带人在屋里晒曲子收存。
“娘?酒坊子那边不是在开锅了吗?”稻香惊讶的看着她娘问道。
“开完锅了,这边的曲料子还有多少没做完?”水清随手拿了一块看半天。
“今天做完就结束了,剩下的晒干差不多十多天的功夫吧!怎么娘还想继续做吗?”稻香不解的看着她娘问。
“不是,我问清楚了好让人家送药材来,磨粉子太费功夫了得提前磨了,你是跟我一起回府城,还是留下看人磨料子?”水清又问。
稻香想了想,“回府城吧!不是说料子要分家到户的磨吗?”
“行!你忙着我去地里看看瓜菜如何了,”水清围着货架检查没问题了,转身朝着养牲口的地方走去,不高大的长棚子里喂满了猪,棚子后面还有不大的粪洞,洞孔里被清理的很干净,看得出养护们做事很用心。
水清又去鸭圈溜达了一圈,黑压压的水鸭子看着大大小小的叫唤着,牲口看完她才不紧不慢的去地里看,一地的秧苗看着黑黝黝的粗壮。
一半的瓜苗边上都竖着棍子,还有青草绑着秧根子,旁边的坝沟里已经开始起架子了。
坊子田地没有一样要她操心的,水清回到镇上开始盘点屋里的熏鱼和鱼泡。
天黑周兴平带着闺女回来,脸上疲惫里带着兴奋的笑意,“水清,咱们什么时候通知掌柜子过来拉酒走?”
“今天出来了多少酒?”水清放好碗筷问道。
“五十八坛子酒都是十斤装的,”周兴平掰手算了一下他下午带人封酒的数量。
“那就出五天的酒了,再通知掌柜子过来拉酒,还有进出庄子的路修修吧!我看田头堆了不少石块子,你让刘管事组织人都给挑了垫出来,要致富得修路呀!没有进出的路,这生意怎么做的出去?”水清经验老道的说道。
周兴平为难的搓搓手,“可是人手不够呀!两个坊子开锅后占用了不少人,另外地里也需要不少人……”
“早晚带着垫路呗!一段路不要半个月就能垫出来,时间都是挤出来的,我今天在村里转悠了半天,发现还有不少人都闲在家里没事做,就把闲置的那些人都动员动员出来干事,这也是方便大家伙的进出路,又不是修出来只能我们可以走。”
“俺明白了,”周兴平一拍脑袋笑道,伸手接过闺女给盛的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