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天去村里问问学堂束脩的事情。”
“我问过了村里有两个学堂,一个是村里原有的学堂束脩二百个钱,一个是李家的族学以前是不对外收村里的人,后来他们出了一个官就对村里开放了,李家族学要五百个钱。”
“这么多?两个学堂相差三百个钱呀?”
“五百个钱都不一定上的上,人家族里出了官呀!附近有名望有钱的孩子都想送他家去!”
水清低头停下切山楂片的手,“送去二百个钱的学堂吧!石头并不是很有资质的孩子,对他的要求也就识些字便可,还有……把草沫子也送去学堂念书开开眼界。”
“沫子?女孩没有念书的呀?”周兴平回头为难的说道。
“送她去吧!李家要是问,你就告诉他们我爹是秀才,我坚持送孩子念书的,草沫子……心性过于不足,希望她念点书可以收敛一点,学点字以后对她也能空明一些。”
周兴平沉默的看着水清无言的点点头。
水清说完继续努力切山楂,她准备教莲花做山楂条卖,自己肯定顾不上这些了,有条件做了东西卖也不能浪费了。
“你爹那边架子还没做好吗?”
“好了,我给家里做一个小推车用,以后背不动的东西就用车推着走。”
“今天车弄好了,明早我们就去府城卖鱼去,先带两筐去鱼档看看,问好了再把家里的送去,看着天有点想下雪的样子。”
周兴平坐在地上抬头看看天,阴沉沉的又冷又不清爽的。
“水清,我想跟你做真正的夫妻……”周兴平说完低下头木讷的低下头。
“你说什么吗?”水清猛然抬头以为自己幻听了。
“我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你……你给我一个孩子吧!以后你留也罢走也罢我都……不限制你。”
“你不都有俩孩子了吗?还不够穷的受罪呀?”水清觉得周兴平脑袋都是泡。
“给我留个活下去的希望吧!至少……周跛子还有一个真正属于他牵盼的种,”周兴平说完回头想冲水清笑,暗淡无光的的眼里枯寂的都是苦涩。
脸上木木的笑容跟个木偶一样,那是绝望后的麻木,人虽然坐在地上忙着,却没有一点活人该有的鲜活气,沉晦的整个人都像掉进黑洞里了。
水清皱皱眉觉得他的话有点拗口,怎么眼前的俩孩子不是他的?不应该呀?要是不是的周家老两口也不可能疼孩子呀?
“不就孩子吗?成吧!我也来这个世界走了一遭,留个血脉延续我的痕迹,晚上圆房?”
周兴平黑黑的脸赶紧扭头回去假装忙碌,发抖的手插木头孔,插了十多下都没按上。
水清看了觉得挺搞笑的,又不是第一次跟人同床的,至于吗?
可怜她连这个二婚在一起,成亲也有五年了,至今还是完整无暇的人,给人当牛做马累的半死,还给人卖出去了!真是人生无常呀!
得了首肯周兴平一整天都是魂不守舍的,只能拼命的找活干掩饰自己的害怕。
晚间真正的上床睡觉了,他站在黑暗里却一步也不敢靠近床边。
“还睡不睡觉了?”水清起身不耐烦的问道。
“睡……睡觉的……”
“来吧!我衣服都脱了,好不容易捂热的被窝你磨磨蹭蹭的热气都跑完了。”
周兴平吞咽了一下口水,摸黑脱了破棉袄上床半天都不敢动弹。
水清伸手摸摸他的手发现在发抖。
“我老虎吗?我会吃了你吗?你非要同房的,结果你抖成这样什么意思呀?”
“我……我没抖……”
“还没抖呢?没抖你牙齿打颤?”
“我……”周兴平睁大眼睛看着上方,一股凉凉的湿润啃了他几口,而后他就像着火了一样,被人带着顺从自己的心,和感觉做着原始本能的事。
五更天醒来打算起床去卖鱼的,水清起身感觉不是很适应,侧头看看旁边也起身的周兴平,觉得夜里可能做的方法不对,要不怎么这么疼呢?
决定换个姿势或者方式试试。
“我去点鱼灯……”
“先别点灯,我头发弄住了你帮我弄一下,”水清把头伸过去靠近周兴平,还能清晰的闻到他身上常年打鱼留下的鱼腥味,不说了自己身上肯定也跑不掉。
周兴平听了赶忙靠近帮她拿头发,这一把头发拿的也没起床了,天亮他轻轻的掀开被子下床,回头看水清正在酣睡,他眼里闪过困惑还有莫名的好心情。
“爹,娘还没起来吗?”
“昨晚……洗山楂洗的太晚了,你带妹妹今天去你爷家住,我回头跟你娘要去府城找卖鱼的,估计得两天才能回来。”
“知道了爹,回来会给我们带肉包子吗?”
“带!”周兴平摸着石头的头对他温和的笑。
“妹妹我们去爷爷家了,一会爹跟娘要去卖鱼了,”石头进屋牵着妹妹出来,一脸高兴的朝着他爷家去了。
周兴平打水洗漱好,去锅屋做了吃的出来,还烙了不少馍馍装着留一天摇船吃。
水清醒来打了一个哈欠,看着窗外天亮的有些过分了,她赶紧穿好衣服睡眼惺忪的走出来,身体的不适可以忽略不计,果然还是昨夜方式用错了,五更天这次不就用的很好嘛!
“怎么起来不叫我?”
“我准备把活干完了再叫你的,”周兴平强装镇定的回答道。
水清自顾自的打水洗脸,周兴平常年木着脸也没个表情,她也看不出来他紧张不紧张的,再说了两人还是夫妻,有什么紧张的呢?可把自己这个砸手里的人送出去了!故而她心情很不错,洗脸的时候还哼着小曲。
原本很紧张的周兴平听见小曲,慢慢的他也放松了心态,他跟水清做了真夫妻了,他是男人不能再害怕了,心里安慰鼓励了一番自己后,他也放开了自己。
“我们先把船摇到芙蓉镇,到了镇上雇马车去府城,这样比我们自己撑船快了一天的路程,”水清拿着馍馍舀了一口提议到。
“好,推车带着吗?”
“带着吧!不带靠人挑到猴年马月去。”
去府城的路线决定好两人匆匆吃完饭,水清拿碗筷去洗涮干净,周兴平推出两筐鱼送到后门口,放在升架上直接摇下去,一次两筐毫不费力的就下去了,“这个架子真不错!”
水清出来锁好门,两人一路摇船去了芙蓉镇。
入镇口也有一个水码头,周兴平过去问了价钱把船撑过去拴好,把两筐鱼背到岸边推着车,一路朝着旁边的车行雇了马车。
一匹马的脚力,就是比他撑船快了两倍不止,天黑前在城门关上那一刻他们进来了,这要是摇船估计半夜才能到码头呢!
到了府城他们没急着找地方睡觉,先推着车去了鱼巷街,这一条街前面是鱼档口后面是鱼铺子,又靠近码头不远交通便利的很。
“我们不去那一家来这一家,”水清指着右手一家不大的鱼档小声说道。
“这一家太小了……”
“你懂什么?店大欺客宰客不晓得吗?这条街少说也有二三十家鱼档铺子,这个门脸不大的档口能得一个好位置占着,而且你看它的招牌风吹日晒的,少说也有好几年了,你觉得它会差吗?卖东西不能眼睛死得会分析情况!”
周兴平顺着水清的目光看过去,确实!牌子都有些磨损了,虽然漆的油光锃亮的,可是细看这都是后补上去的漆。
“瑞昌!”水清轻轻的念了一句,拽着周兴平推车进去了。
“客官买鱼吗?”小二上来热情的招呼。
“卖鱼!”周兴平赶紧回道。
水清侧头看看他都无语了,不能先攀谈两句套套情况吗?
“小二哥,不知道你们铺子收不收干鱼?”
“干鱼?小干鱼不收的,那玩意没有人家吃,”小二略有歉意的说完。
“我们不是小鱼,”水清说完掀开盖子拿出来一个递给他看。
“这么大?还有一股树叶的味道,你们……我去找掌柜子过来看看,”小二拿着鱼朝后面铺子跑去。
不多一会来了一个老头,深蓝色的绵绸衣服半新,灰白的头发用布巾绑着,三寸的胡子梳的很整齐。
清瘦不高的身材精神抖擞的,青白的皮肤虽然有皱纹,但是看不出实际的年龄,细长的眼睛猛的看和蔼可亲的,其实里面特别的精明干练。
“这干鱼你们有多少?”他语调不快不慢的问周兴平。
“约莫三十筐有了!”
水清都有些扶额了,心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你不问价钱吗祖宗?一上来就把底交了不明摆着被人压价宰吗!
“三十筐?”管事眼睛突然亮了一下快速恢复了平静,“一条鱼五十文钱……”
“对不起,我们论斤卖的一斤二十文钱,鱼虽然到处都有不值钱,但是我们用的熏方料子值钱,”水清说着就把他手里的鱼拿过来放好要走了。
“等等……小娘子不是常做生意的人,感觉不合适我们可以在商谈的。”
水清回头看他,“我们原先有固定买家,只是我们嫌弃他去船太慢了,所以就想碰碰新买家。”
那管事看水清说的这般笃定,心里信了七八分想晾他们的心也没了。
“你若真有三十筐我也这个价钱收,只不过来年你的干鱼都得卖给瑞昌鱼铺子。”
“那你要去船上门收,这么多鱼我们送过来也是一笔好大的开销。”
“这是一定,”管事笑呵呵的看着周兴平,“咱们口说无凭得立字据的。”
“字据?”周兴平扭头看水清。
“可以立,”水清同意了。
管事回头吩咐伙计拿来印章笔墨纸,去了旁边快速的写了字据过来。
水清接过字据看了半天,“明年冬天我们要是水菜做出来了也卖给你吧!当家的你去按手印,”她把字据递给了周兴平。
周兴平听了赶紧接过纸去按了手印,自己的那一份小心的装好了。
“水菜?”
“嗯!也不确定能不能做出来,做出来了第一个通知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