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始作俑者

“呵，你还真会玩。一上手就是有夫之妇。”

娇娇的言语中满是嫌恶之意。

——玩什么玩！赶紧出来判断下夫人的状况！

娇娇本想再拖一会，要挟徐森免几个月租钱，但见情况确实严峻便心软了。

也不谈条件，以灵体悄然现身。

“咦？她能看见我？”

未等徐森应允，娇娇改以人形登场。

夫人正在解钮结的手滞住，失声惊道：“你……你是哪冒出来的？！”

“别装啦。趁早认输还能饶你一条狗命。”

娇娇蹦蹦跳跳地到窗边，抬头看了眼万里无云的天空，轻哼一声。

“以你的道行还见不了光吧？咱家可没那么好的耐性哦。”

徐森这才反应过来，暗骂一句。

B都给你装完了，我装什么？

但如今他也只能跟着大声朗笑，假装一切都在自己计算之中。

“夫人，不。妖魔，该现身了。”

不得不说，他这坚定的语气说服力还是很强的。

霎时间，柳澜脸色煞白，终于不再掩饰，恨恨道：

“本以为你是送上门的肥肉，没想到还藏了这么一手——”

娇娇不想听她废话，直接打断。

“别扯那些有的没的，这个见过吗？”

她一手叉腰，一手高举伏魔令，神气非凡。

徐森见状大惊，一摸腰袋。

空空如也。

果然是他随身携带的伏魔令！

——你这小妮子是要造反啊！不对……

娇娇不是前两天刚被伏魔令压得喘不过气吗？

怎么今天就免疫了？！

大概是看出徐森的震惊，娇娇更加得意。

“伏魔令对于我，不过是花点心思便可应付的雕虫小技。”

“但对你来说，就是毫无抵抗机会的绝招。我说的没错吧？”

柳澜浑身颤抖，是个人也能看出她心中的怯意。

一个是比她自己还了解自己的妖中高人。

另一个则是谋划了这一切的天才庙祝。

可以说从徐森进门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落入陷阱了。

“罢，罢了。我认栽……不认！”

柳澜身上气势陡然一变！吓得徐森当场拔剑起身。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然而柳澜那张牙舞爪的模样又哪里在乎他这句话？

完全就是被恶鬼占住了身子！

“娇娇！赶紧想想办法！”

娇娇的预案里根本没有这一环，自信的笑容瞬间僵硬。

“不对啊。她身上哪来的恶鬼，不就是个没入门的小鬼……”

徐森知道她又开始优柔寡断了，一把将伏魔令抢来。

“管他恶鬼小鬼的。老子把它灭了就完事了！”

柳澜看出二人外强中干，冷笑道：“你要是不怕担上杀人的罪名就尽管下手。”

“……什么意思？”

徐森听出其中古怪，驻足不前。

“如今我神魂与鬼魅相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杀鬼即是杀我。”

明白对方有所顾忌，柳澜语气愈发自信。

娇娇说的没错，附身于柳澜的只是个小鬼，不足为惧。

但如果是柳澜自己拽着小鬼不肯让它走呢？

主动和被动，相差的可太大了。

你救不了一个一心求死的人。

徐森只感觉心乱如麻，头疼无比。

人家鬼都想认怂跑路了，结果你硬拽着人家不放，非要同归于尽。

神人，真的神人。

“如今事情还没闹大，大家都有退路。”

“你们只需把今天的事忘了，乖乖回去。我自会同老爷解释。”

“至于要求。你直接开口吧。”

……嗯？

好像，也不是不行啊？

徐森摸了摸下巴，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斩妖除魔是他土地公的职责不假。

但更重要的是完成百姓的请愿。

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

如果口头协商便能解决问题，又何必冒风险呢？

认怂一念起，顿觉天地宽。

他可从来没有以除妖义士自居过。

娇娇却是纠结万分。

心里想了一万个办法也没个能派上用场的，只能干着急。

她这次这么积极，不但是为了亲自拿下鬼魅，名正言顺地取走自己的报酬。

更是为了炫耀自己已经摆脱伏魔令的压制。

如今徐森举手投降，她演这么一出戏不就成小丑了吗！

就在徐森考虑着该提什么条件时，锁妖塔内传出一阵淡淡的波动。

正来自于天玄地鉴。

他心中一动，将方才发生的情况告知于内。

“石榴，你有办法？”

“嗯。”

得到准许，阴十六娘化作一缕轻烟悄悄遛出。

趁着柳澜呼吸的间隙，钻入躯壳。

刹那间，夫人身形摇晃，两眼翻白，口中呻吟不止。

虽然不知道她是用什么方法招的小鬼上身，但外行人毕竟是外行人。

一放松便露出了破绽。

几息过后，两缕颜色不同的烟雾从柳澜七窍中窜出，在地上扭作一团！

随即其中一团“嘭”的一声炸开，徒留淡青薄烟。

然而让众人没想到的是，这剩下的淡青薄烟居然就在日光照射之下凝成人形！

那亭亭玉立偏又峰壑并现的女子，不是阴十六娘又是谁？

娇娇怪叫一声，连忙回身去关窗户。

关到一半她才想起不对劲，又扭过身子看向阴十六娘。

“你……你把我教你的东西修成了？”

阴十六娘盈盈一笑，微眯的杏眸中满是得意。

要按她之前的方法，不知要吸食多少人的阳气方能行走于光天化日之下。

而如今她体内流淌的皆是天地灵气，又岂有害怕煌煌日光的道理？

徐森可不管那么多，上前重拍了下阴十六娘的脑袋。

洋洋得意的鬼娘顿时抱头蜷缩如虾，口中发出委屈的呜咽声。

“别炫耀了。赶紧给你主人我解释解释——”

“不必了。”

一人一鬼一妖同时看向发言者。

也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柳澜。

此刻的她再没有之前的风情万种和妩媚多姿。

有的只是扑粉也盖不住的皱纹和松弛走样的肌肤。

就连身材体态也远不如前。

仿佛当场老了十岁。

真相暴露，柳澜无意再装腔作势，原本甜腻勾人的语调尽化作幽幽叹息。

“我年轻时曾当过幽州花魁，那会儿着实风光了一阵。”

柳澜眸光闪烁，也不知是思忆昔日的风光，还是感叹如今的落寞。

“然而脂粉场中，岂有长青树？”